我小跑着跟上宋诀,问他:“这位客官,香喷喷刚出炉的烤地瓜,可要来一口?”
他淡淡戳穿我:“分明是卖剩的。”
我继续笑嘻嘻道:“卖相这么好,怎么能是卖剩的呢,来,我喂你。”
他扶额:“……”
大约是我态度良好,他虽然拒绝了我的烤地瓜,却并没有再同我置气。
将我的手往掌心里一捉,握牢。
每次他牵我的手,都令我觉得很受用,不由得往他身边缩一缩,再缩一缩。
结果第二日我就伤寒了,只觉得头重脚轻,十分迷糊,好在宋诀昨晚为了看卷宗而睡在了书房,并不晓得我身体抱恙,否则出发首日,便为他多添一桩烦恼,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我裹在被子里,对墨香千叮咛万嘱咐:“听好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宋诀,否则。”我想了想,道,“否则,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墨香跟着宋诀,就是想在行军途中留意着能不能寻到她的夫君,我说将她扔在这里,对她而言无疑是一大打击。
她知趣地服从了我的命令,却逼着我喝下了一大碗姜汤。
我在床上趴了半天,觉得到了出发的时候,就让墨香扶我出去看看,她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件极厚实的袍子,将我实打实裹好,我想了想,又指点着她找出很久不用的胭脂水粉,往脸上抹了厚厚一层,抹好后感觉很满意,问墨香:“这样是不是显得我的脸色很好?”
墨香看了我一会儿,不知何故,这三个字说得有些艰难:“嗯,极好。”
行到前院,看到晨光微现中,黑发紫衣的男子正立在一处指挥人马。他有一副俊朗的好面孔,身上的军服很合适,将他衬托得既潇洒又端肃。
我望着他恍了会儿神,正开口吩咐墨香:“去问一问几时出发,如果不急的话,我们先……”
就见他朝我走来,行在我身边立定,将我看了一会儿,问墨香:“今日是你帮她梳妆的?”
墨香垂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我咳一声道:“是我自己。”又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宋诀望了我半晌,道:“你突然自己梳妆,我有点不适应。”说着,就抬手往我的脸上送。
我一个闪身避开他,道:“你不要破坏我的妆容。”
他将手从半空收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瞧他神情,并没有发现我身体的异样,只听他问我:“吃过饭了吗?一炷香之内我们便出发,出发以后,要有很长时间吃不到热饭,保不齐还要饿肚子。”
我道:“这么可怜啊,那我再去吃一点儿。”
他道:“……”
我不能同他多交谈,否则容易露出马脚,说完这句话,就踱步退回房间,此时脚步已经轻得要飘起来,头脑也极昏沉,又听他在身后闲闲吩咐墨香:“下次殿下若想自己梳妆,一定要拦好她。”
我一个趔趄,几乎要在风中摔倒。
清晨离开凉州,取人迹罕至的山路行军,夜幕时分在山谷处稍作休整。我十分佩服自己的毅力,在马车中颠簸这么久,竟然没有晕车,说明我的身子骨还是比较争气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在发烧,大半时间都在犯迷糊,没有精力去晕车。
支好帐篷以后,我申请与墨香同住一顶,却没能取得成功。
在宋诀跟一个副将在另一顶军帐中商量路线时,我走出帐篷象征性地活动筋骨,本来身子已经极倦,可是想到他今日无意间说我平常比较活泼,今日却有些安静,决定还是应当做做样子,以免他担心。
我合计了一下,觉得可以绕着帐篷走一圈,这样宋诀回来看我睡下,我就能告诉他我是散步散累了。墨香已在偷偷熬药给我,不出几日,应当便养好了,我不想因这样的小事就惊动他。
后来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逞强,也许是想让宋诀看到,他喜欢的人是个坚强的姑娘。
西北一带多万仞高山,天高地远,群山连绵。
周围是无边夜色,山谷中空气清净,我虽拖着病体,走了一圈倒也觉得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