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天,细细回想,只觉得整个事件有因有果、合情合理,实在挑不出什么疑惑来。
要说大太太,也确实是这种人。
“这话,你听着就好,别到处嚷嚷,知道吗?别学那些小人,乱嚼舌头根子,这种人,死了是要下地狱的。”
考虑到事态的复杂性和严重性,若苏不得不一再地告诫大妹,免得她口风不紧,惹出是非来。
若萤浑不在意:“娘早就嘱咐过了,不许我说。”
“娘也知道?”若苏讶异地问。
“满大街都在传,只有你成天不出门,所以才听不见。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了,反正又不是咱家的事儿。好不好呢,都不会分给咱一个铜板。”
“你呀,真是不懂事儿。”若苏焦灼不安:“不管咱的事儿……你不是钟家的人?你不姓钟啊?唇亡齿寒,一家子怎么能说两家子的话。固然,好了,没咱一点好处。可一旦出了事儿,咱们能躲到哪里去……”
“反正爹娘都已经习惯了,不是么。”若萤漠然道。
这话好无情!
若苏的一口气,久久地吊在嗓子眼儿里。
她想反驳的,但是又无从辩解。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气,倘若无心任你说上千言万语,一个字儿都进不到她的耳朵里。
那种被生生地忽视的挫败感,才是若苏早已经习惯的磨练。
在她的感觉中,若萤好像是空里的人,脚不沾地,忽高忽低,叫人捉摸不透。
也许有时候会觉得她一声不吭,委实地好性子、好老实。实际上呢?若是好性子,如何会赢得一个“拼命四郎”的绰号?
但是,姊妹们之间,她又是个很不错的姐妹。
作为三房的嫡女,她基本上没什么架子。庶出的姐弟,通看得跟亲妹子若萌一样。尤其是在生活上,更是体贴、大度。有好吃的,哪怕只有一口,也必定会让给姊妹们吃。
五姑奶奶送的插戴首饰,她就能撇给若萌,事后再也不提一个字儿,就跟没那回事一样。
穿衣打扮也几乎从不费心,能遮体果腹足矣。倒是看着姨娘或姊妹们梳妆的时候,会嘴角上翘、眼睛弯弯,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不像若萌,经常出于嫉妒性地使坏。明明好看,却偏要说不好看。
若萤在这方面,就很诚实,很叫人信任、依赖。
基本上,只要是顺着毛捋,她就是个息事宁人的。
所以,担心她会惹是生非,几乎就是多虑了。
寻思了好半天,若苏只好说:“不管怎么样,到底还是因为萧哥儿。要不是他打翻了盘子,也不可能会出这种意外。说到底,到底还是跟咱们脱不了干系……”
“大姐真的这么想的?”若萤朝着床上动也不动的人扫了一眼,凉凉道,“外头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们说什么了?他们又没有在现场看到,知道些什么!”
若苏听她一再提及“外头”,有些气苦。
都快十岁的人了,尤其还是个女孩子,动不动跋山涉水地,成何体统!
女孩子最重名节,这要是将来提起来,说钟若萤天天混迹在市井里,跟三姑六婆们打交道,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家愿意接受这样的媳妇儿?
这孩子,有时候任性得有点过了。竟是一点委屈都吃不得似的。难道她以为自己能够随心所欲、无往不利?
怎么可能啊!
“娘平时怎么教的?别以讹传讹,别听风就是雨,别在人后议论人。尤其是街面上的话,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就对了,别轻易相信。”
若萤无动于衷地一针见血:“他们要说,谁还能堵住她们的嘴?笑话。”
娘有时候就是爱自欺欺人。“严于律己”只能算是一种处事原则,却不是唯一的。不管你爱听不爱听、相信不相信,很多的事情就摆在那里,无法回避,只能面对。
“大姐也没有在现场,老太爷、老太太、大太太她们都不在现场,怎么就都说是咱们不对呢?”
若萤的目光冷冽之中自带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