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为何,赵靖瑄想了想,忽而意识到,她应是未听到他说的话。
原是他的失误,他轻蔑一笑,撑起身子坐在床榻上,与她平行而视,凝着她不解的眼眸,缓缓说道:“不要这般望着我。”
谢宁莞眉头蹙起,视线扫到铜镜里的影子,她才意识到赵靖瑄为何这般说。
她眼里的笑确实过于明显了,而在那笑意中还藏了一份淡淡的思念,只是她未能发觉,或是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情绪。
可这落在赵靖瑄眼里却是如砒霜般让人着迷,能轻而易举地将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坚硬外壳击碎。
赵靖瑄稳住心神,挪开视线,望向渐渐变暗的天色,像是自言自语,淡淡地道:“天色不早了,燕王妃留在本世子的房中多有不妥。”
燕王妃三字他说得流利顺畅,就像是唤过了无数遍,他语气中的疏离深深地刺痛了谢宁莞的心。
无论是语气还是情绪,他都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可一个人怎会说变就变,纵使是失去了记忆,也不会性情大变,更何况他并未失忆。
然而,她忽略掉了最重要的,赵靖瑄的本质是赶她走,不想她竟纠结到了旁的事上。
赵靖瑄迟迟不见她起身,叹息一声,而后将手塞回被褥里,依着脑海中的记忆,在被褥下摸索一番。
半晌,指尖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件,手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咬牙把它抓在手心。
摩挲着上面的雕纹,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的往事,直到指腹有黏腻感传来,他猛然回神,萦绕在心头的往事如烟消散。
差一点他又被回忆的心魔困住了!
赵靖瑄将目光移到谢宁莞身上,把手中的物件递到了过去,“一并带走。”
连同这段日子的回忆,都一并带走。
后一句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想要在她面前保留些自尊,可他强行抽离的做法早已将他的自尊碾碎。
谢宁莞低头望去,血红色的玉玦赫然躺在他略带薄茧的掌心,那日将它取出的画面历历在目,血肉模糊的景象挥之不去,身子不觉微微颤抖。
当日,是她将卡在骨肉的玉玦拔出,故而她清楚得很上头的血渍为何这般多,几乎快要与玉玦里流动的红色液体融为一体。
然而,过去几日了,他和她的血始终未融合在一起,就连玉玦都要强行将二人分离。
谢宁莞缓缓伸出手,拿走玉玦,玉玦离开掌心时,赵靖瑄的心终是掉入了深渊里。
“王妃回吧,今后勿要再来了。”
是警告,也是他最后的告别。
谢宁莞鬼使神差地点点头,起身,意识到不对后,她回转身子,摇头道:“我会再来的。你身上的伤很严重,若不医治好,今后便不能再提剑了。”
“无需了。提剑也只是为了护佑心爱之人。她已离去,我还有何必要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