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人被惊醒,抬起迷蒙的双眼,不想与他的视线相触,“你醒了。”
醒了便好。
她心里是想说这句话的,可在瞧见他清澈的眼眸里的眷恋时,那句略带疏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赵靖瑄正要开口之际,来人大步向前,直冲冲地把女子扯起,然后环在臂弯中,一举一动都在昭示着他的主权。
赵靖瑄到嘴的话变了变,再说出口时,嘴角是挂着嘲讽般的笑。
“燕王大驾光临,倒真叫我受宠若惊,只是我今日不便接客,还请燕王回吧。”
话中只字未提谢宁莞,他自觉地将谢宁莞和谢琰分开。
谢宁莞也听出来了,更是读懂了他的小心思,可扮可怜这招很是奏效,她的心里确实更愧疚了些。
况且他还是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说出这句话,仿佛那一笑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看着他瘫软在床榻的模样,她的小手微不可查地推了推紧紧环住她的手臂。
谢琰察觉到谢宁莞的异样,视线向下移去,手上的动作却一成不变,反而圈得更紧了些。
二人的小动作落在赵靖瑄眼里是一场更为践踏他尊严的嘲讽。
不忍再看,他轻阖上眼眸,极力想要否认他的挫败,可衣料摩挲的声音不绝于耳,只听着声音,脑海便能勾勒出一场打情骂俏的画面来。
他的可怜,卑微都像是一个又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向他的脸。
就算他再如何装,谢宁莞都不会再理会了,既如此,为何还要来这儿。
他所做的一切,包括伤害自己都不过是为了引她回来,只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她是来了,可倒更像是来往他心口扎刀子,叫他死心的。
只是谢宁莞并非这般想,从一开始,谢宁莞就不知晓杜一来请自己,直到与谢琰争执过后,她才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绪赶来国公府。
可这些,赵靖瑄不知,谢宁莞亦不会说,谢琰更不可能会提及。
就在这般的误会中,赵靖瑄不再睁眼,哪怕听到渐渐离去的脚步声,他也一动不动。
就在谢宁莞二人即将踏出殿门时,杜一端着汤药从外而入,与他们撞了个满怀。
好在谢琰侧身一挡,这才不至于叫谢宁莞被烫到,倒是谢琰的手臂被泼了整整一碗的汤药。
赵靖瑄不知何时起了身,正倚靠在屏风旁,目不转睛地望着门口。
方才的一切被他尽收眼底,他说服不了他的心,所以,他忍着心口上的痛,掀被起身追去,恰好撞见杜一洒汤药的一幕,他想也未想就要冲过去替她挡下,可他还是慢了。
好似历史正在重演,宫变那日,他只慢了那一步,这一生便都慢上一步。
看来,上苍还是不肯放过他,要他为手染鲜血,杀人无数付出代价。
不然为何就像是魔咒一般,他数次与救下谢宁莞的机会擦肩而过,还亲眼目睹了另一名男子救下她的情形。
杜一瞧见了他,惊喜地喊道:“世子!你醒了。”
赵靖瑄回过神来,瞥见谢宁莞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的表情,视线下移,她的手握着谢琰的胳膊,珍重而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