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窝送到听雨阁的时候,崔钰方才想起自已匆忙之下,将薛泠落下了。
床上的陆雨薇刚熟睡,崔钰小心翼翼地将自已的手从她身下抽出,正准备下榻,衣袍就被拽住了:“钰郎——”
崔钰以为陆雨薇醒来,正想哄她说自已先去一趟梧桐苑瞧瞧薛泠,回头却见陆雨薇蹙着眉,双眸紧紧合着。
她没醒来,却是被魇住了。
床上的人柳眉轻蹙,正无助可怜滴唤着他:“钰郎,钰郎——”
崔钰狠不下心,伸手抚着陆雨薇的眉,重新躺下拥住了她。
方才还无助的陆雨薇仿佛得到了安全庇护,眉眼的愁一下子就散了,几声“钰郎”后,她便沉沉睡过去了。
崔钰策马赶回家,昨夜在后山那院子难以入眠,早就乏累,陆雨薇沉睡不过半刻,他也睡过去了。
窗外的飞鸟掠过,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陆雨薇看着跟前的崔钰,得意地勾起了唇。
从小到大,在崔钰这里,薛泠都争不过她,不管是崔钰这人,还是她和薛泠同时看上的物。
那日崔钰上山,说回侯府后便让青松将他书房的衣物搬回梧桐苑。
自从下山回了侯府后,薛泠一直提心吊胆这件事。
幸好那陆雨薇本事了得,自那日回府,崔钰除去下值后去给侯夫人请安,其余时辰,都是在那听雨阁。
侯夫人听闻此事,特地派了个嬷嬷去听雨阁给陆雨薇立规矩。
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人,在她手里过一遍的人,心思都收得快。
可那陆雨薇仗着自已有身孕在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挟天子以令诸侯,嬷嬷稍加管教,她便嚷嚷着难受。
如此一来,嬷嬷也无计可施。
薛泠这次回府后,平妻一事,不管是崔钰,亦或是侯夫人,都不曾再提。
十日之前,薛泠对此事还郁郁不甘,如今她做下了要和离的决定,便是数着日子等着家中弟媳过门。
陆雨薇今日闹出来的那些事情,她全当是看戏。
只是薛泠不曾想,她一个看戏之人,也会被风波溅身。
这日她正练着字,远远便瞧见那崔钰疾步而来。
薛泠皱了下眉,心中烦躁,却也只能压着,放下手中之笔上前迎他:“夫君。”
“薛泠,你若有不满,尽可冲我而来,雨薇她一个双身子的人,你往她身上撒什么气?”
崔钰进门,二话不说就是一番责怪。
薛泠收起了脸上的几分笑意,脸色也冷了下来:“请问夫君,我做了什么,让你认为我在冲陆姑娘撒气?”
崔钰见多了薛泠笑意盈盈,双眼羞意看他的模样,却甚少见她这般神情,一时间也有几分怔忪,怒气也散了几分:“我方才来的路上,听到两个丫鬟在说,是你向母亲提出派个嬷嬷到听雨阁,母亲方才派王嬷嬷到听雨阁立规矩。”
“雨薇她本就体弱,这一胎怀得艰辛,你为了发怒,竟想出这样的险恶的招数!”
“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