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卫的阵脚,乱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越过乌泱泱的头顶,道:“哥哥,我来得可算及时?”
策马而来小姑娘一身银甲,英气十足。
那玄甲卫的为首之人是一位青年将军,他奉圣令而来,自然要收拾场面,沉声下令:“何人造次,给本将军拿下!”
结果,他的话还不如小姑娘的鞭子快,眼瞅着宋蕖小姑娘一路过关斩将,直逼他而来,不等他抽刀,就一鞭子被捞下了马,小姑娘在马上俯身,笑吟吟地将他拉近些,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什么人啊,本小姐打架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无论怎么看,她都比对方小一轮,这句话就显得有些凶残。
宋诀道:“蕖儿,不得无礼,还不速速放开。”
宋蕖听话地将那将军松了绑,那将军脸色铁青地道:“宋将军,你们宋家这是要造反吗?”
宋蕖霸气道:“你傻啊,我们宋家,今日要抢亲!”溜圆的眼睛找到我,欢快地招了招小手,“嫂嫂嫂嫂,我是蕖儿啊。”
我的眼角抽了抽。
宋诀理着袖子问她:“偷偷带兵出来,不怕祖父打断你的腿?”
宋蕖无所谓地道:“祖父说要打断我的腿都说八百遍了,哪一次真打过?”又揶揄道,“当初我好像给哥哥出过主意,说嫂嫂若是不肯嫁,就把她给绑回去。当时是谁说舍不得的?嗯?”
宋诀道:“此一时,彼一时。”
宋蕖道:“是哥哥你搞不定嫂嫂,只能用抢的。对了,我带了三万人过来,哥哥觉得够不够?”
听到三万这个数字,那位玄甲卫的将军轻微抖了抖。
当了半天背景的苏越悠悠道:“宋将军向来喜欢以少胜多,今日却以三万对五千,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宋诀的目光却落到我的脸上,他道:“事关重大,本将军总要确保万无一失。”
我早为此时状况凌乱不已,再看宋诀,他已将脸转向沈初,仍是散淡的语气,却听得人脊背微寒:“沈大人,此时此刻,我还需要抢吗?”
我听了这话,拉着沈初就跑,还未跑动,就听宋诀悠悠威胁我:“想要在场之人都保住性命,就乖乖站住。”
我转过头,道:“宋诀,你这么大逆不道,是要掉脑袋的。”
苏越却提醒我:“殿下,天下的三分兵权都在宋家,宋将军不过是抢个亲玩儿,约莫掉不了脑袋。”
我一时不知道苏越究竟是哪一头的。
杜菸替我凶他:“你闭嘴。”
苏越乖乖闭了嘴,我慌乱中望向身边的沈初,他却突然笑出来,笑得人心头一扯。
他的笑声清寂,许久才停下来。
开口说话时,脸上已殊无笑意:“看起来,到了最后,还是宋将军的完胜。”
宋诀反而谦虚了起来:“是沈大人放弃了先机。”
沈初与他对视良久,忽然道:“九华上仙就不必谦虚了。从千佛寺的第一面,你就在不停地放过我,三年前的那一次,若非你手下留情,魂飞魄散的本该是我,而不是你……”
杜菸大抵是意识到这番对话不亦被其他人听到,手迅速地结了个手印,张开了一张结界,将凡人的时间阻隔在这个结界之外。
沈初的声音带着幽凉之意:“不过,既然上仙如今又好端端地站到我面前,看来倒是我高估了自己。”
我扯着他衣袖的手一抖,脑子空了空,问他:“师父,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看了眼他的表情,又看了眼宋诀的表情,道,“事到如今,你们还要瞒着我吗?”
恢复仙身的杜菸走到宋诀的身后站定,额间一枚朱砂印极为艳丽。
她手执宝剑,充满敌意地开口:“岫岫,他不是你师父。”
我将她这句话消化了片刻,凝眉道:“许多年前,仙界降罚,师父受莲华焚心境吞噬,无佛印护体,灵魂也不齐全,自然难逃一死。”我冷冷地看着她,“如今,师父就在我身边,你却告诉我,他不是我的师父……杜姑娘,我凭什么相信你?”
杜菸神色一乱:“岫岫,我……”又求助地唤了一声宋诀,“上君……”
宋诀不说话,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