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开始便点上,难免有被他发现的危险,待他睡熟了,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我苦涩地想,没想到生平第一次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于人,对象竟会是他。
穿好衣服后,行到床边,俯下头在他唇上印下长长的一吻,轻道:“无颜,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要活得好好的,活得很久很久。”找到他的手,双手握紧,“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把他养大,若是有一天……”失神片刻,才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被窝,为他掖好背角,起身道,“以此为期,与君永诀。”
山庄内四处都有人巡逻,我虽然摸走了慕容煜的玉佩可作出府的凭证,但是顶着我自己这张脸,想顺顺利利出去,还是有些难度,曾经想要靠萧清婉助我脱身,可是如今想想,她答应我的时候,约莫就没打算守约。好在我本就没有把全部希望都寄托于她,寻她帮忙,也不过是想试探,她对慕容煜,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如今看来,傻成她这般,估计这辈子是过不了慕容煜的情关了。
而且,这灵均山庄里,我能结成同盟的,也并非只有她一个。
一个月前,听说慕容璟已率军来到靖州附近,我借外出操办寿宴之机,托人带信给他。
他本就欠我师父一桩人情,又日夜担心慕容煜会为我的美色所惑,不能与他共同成就大业,自然欣然答应帮我安排去处。
灵均山庄原是慕容璟赠予慕容煜的,山庄内有他的一两个亲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拿了慕容煜的玉佩,与早有接触的两个人碰面。
二人护我行到花园的假山处,我一边将预先藏在那里的衣服换上,一边称赞他们:“你们也不知我何时会在窗棱上刻线,竟能够准时前来接应,委实有本事。”
其中一个回答我:“属下二人时刻在夫人房间附近待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道:“不会让人起疑吧?”
他道:“夫人放心。”
我道:“那就好。”
另一个低声道:“七爷的马车数日前已在山庄外等候接应,只要出了灵均山庄,便可带夫人远走高飞。”
我把衣袖理好,道:“甚好。”
“请夫人躲在我二人身后,切记,不要抬头,也不要说话。”
我点点头,把慕容煜的玉佩交给他们,道:“那便走吧。”
天不遂人愿,今日守夜的竟是云风云扬,我将头埋的低低的,听慕容璟的人开口:“公子有急事差我等外出,有玉佩为证。”
云风看过玉佩,没有多虑,道:“既是公子命令,那便去吧。”
云扬比他谨慎:“这个时候,三位替公子所办何事?”
慕容璟的人很淡定:“二位也在公子身边当差甚久,应该知道公子的规矩。此事既托我三人去办,便没有让第四个人知道的道理。”
云扬又将他二人打量几遍,目光终于落到我的身上,将手中火把往我脸上照了照,我忙抬起袖子掩了掩,听一旁的云风狐疑道:“你躲什么?”
我手心已经微微冒汗,听慕容璟的人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有畏光之症。”
云扬道:“哦?敢问这位兄弟,既然畏光,白日里又是如何行动的?”说着,又朝我这里走近一些,我的心越来越沉,突听不远处有人道:“谁?!”
不远处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云风道:“是谁在鬼鬼祟祟!”捞过云扬手中的火把,道,“追!”
云扬也分心去调派人手:“你们两个留在此处,你们三个随我来!”
我的心稳妥地落回胸膛,与慕容璟的人对视一眼,抬脚朝前行去……
漆黑的天幕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暗沉的星子,也即将被夜幕吞噬似的。总算如愿以偿地逃离灵均山庄,我却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然而,等在前方的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赶车的人长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我又回头望了一眼灵均山庄的方向,才揽起衣袍上了车。
疲惫地靠在马车里,左手抚着右手腕上的佛珠,默念道:“师父……”
不知何时,马车停下,我蓦地从浅眠中惊醒。
有个声音没有情绪地道:“夫人,我们到了。”
我伸出手,打起车帘:“这般快便到了么?”
几个人手执火把,立在车外空地,有个男人背对于我,夜风掀动他的衣袍,送来一股龙涎香的味道。
我有些站立不稳,扶上身畔的马车,呼吸一下比一下困难。怎会……怎么会。
男子开口,声音有些凉:“长梨姑娘可还记得我?”
他转过身,俊朗的眉下,一双狭长的凤目,眼尾微挑,挑出一抹漫不经心的凉意。
“与长梨姑娘也算有过一面,不,两面之缘,却一直没有机会说话,今日请姑娘来此,便是想同姑娘聊一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