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道:“别以为为师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翅膀足够硬了是么?等你栽了跟头,有你哭的时候。”
我点头应着:“知道了,师父您放心,现在只有徒儿坑别人的份儿,没人能坑得了徒儿。”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太满。
那段时间,我瞄上了一个梁姓的公子。听说他是某个大富商的长子,这一带最大的米行和钱庄都是他们家开的,如果能勾搭上他,城北的灾民就有饭吃了。
为了那些灾民,我只好牺牲牺牲色相。经过我多方打听,得知他是个断袖,可我这个人就喜欢迎难而上,把直的掰弯了容易,把弯的掰直了才是本事。
跟踪了他几日,了解到这倒霉公子喜欢晚上在河边散步,心中顿生一计。某日,我扮成翩翩公子的模样,想趁着夜黑风高,给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结果行到他身后正预备假装滑到,就见前面的公子脚一崴,扑通一声将我要做的动作提前做到。
我愣了片刻,暗自问苍天,这、这也可以?耳畔传来他在水里的呼救声,我才回过神来,忙蹬掉鞋子将他给捞了上来。
适时,一轮圆月挂在半空,河畔一丛杜鹃开得很好。
浑身湿漉漉的公子靠在我怀里,愣了良久,突然长眸一挑,问我:“这位公子救了在下的命,在下……该怎么报答公子?”
我努力一把,将“把你家粮仓送给我”这句不够矜持的话咽下去,抬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冲他风流地一笑:“公子觉得如何报答我,才对得起这花前月下、清风良宵,嗯?”
表面上淡定,心中却直骂自己:登徒子啊登徒子。
也许是我委实风流倜傥,没有几日就俘获了梁公子的心。
那日以后,我与他或约在桥头柳荫里,或约在风花雪月地,不到半个月,就成功说服他将自家米行一整年的存粮放出来,赈济灾民。
色诱成功,便没有继续同他交往下去的理由,虽然欺骗他的感情有些不大厚道,可是这个世道,对别人厚道,就是对自己不厚道,一想到此人说到底也只是个败家的纨绔,与其让他自己败光家产,不如我帮他败光,顺便还帮他累些功德,这样一想,心中的罪恶感登时减轻不少。
总之,事情解决了,就只剩下功成身退了。我本就是女扮男装,只需做回女子就可以。但我死也没有想到,我女扮男装一事竟被他给查了出来,而他在晓得我在欺骗他以后,还很小气地带着人满城追杀我。
梁公子家大业大,势力也大,想要捉个人,还不是水到渠成?我不想连累师父,于是在桌上留了个纸条,告诉师父我出去玩儿两天,就骑着我的枣红马逃命去了。
好容易甩掉了梁公子的人,在街边的小茶馆休息时,刚好听到说书人的那番话。
身畔的枣红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将我的魂儿给召了回来。马儿突然的躁动不安,让我立刻在心中道声不好,想要翻身上马,双脚却总是蹬空。越是着急就越是上不去,就在我手忙脚乱之际,那帮讨债的已经利落地围了上来。
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到那帮人为谁分出一条路来。
待男子在我面前站定,我才对他挤出一个笑来:“梁公子,好久不见。”
他的眼光几乎能将我吃了。
可他到底是个文雅的人,虽然目眦欲裂,口上却同我商量:“你是打算自己跟本公子去见官,还是打算被本公子绑着去见官?”
我往后退一步,紧紧贴在我的马儿身上,小心翼翼地问他:“不去见官,成么?”
他一步步逼过来,问我:“不去见官,那你骗本公子的三千斗大米,本公子要同谁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