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这一声声音不大,语气也很平静,但在座所有人都听到了,听得如此清晰,就仿佛这句话被风神故意吹到每个人耳边似的。
在这个声音的主人还未踏入门厅之前,苏惹月脸色大变。
一道蓝白色的剑弧突然从门外炸入,朝着顾沉星直扑上去,然后发生巨大的爆炸!简直像是用大炮朝着顾沉星开了一炮似的。
白烟散去,除了顾沉星完好无损,他身后的假山、树木都碎成石屑和木屑、连院墙都塌了半边。
杨昶站起来,眼神直直地望着大门口,仿佛他早就知道那个人要来。
来人解开斗篷的系绳,将价值千金的西番莲绸面、紫貂皮内里的斗篷向后一抖,径直落在地上。人们此时看清他穿了一身纯黑色绣满暗纹和金线的曳撒,勒额上镶嵌一颗金刚石,在阳光下发出一闪一闪的,威胁的光芒。他倨傲地、不慌不忙地走进来,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黑色的孔雀,又仿佛是戏台上的主角亮相,故意走得很慢。众人的眼光全都被他吸引住了——不光是他过于耀眼的衣着,而是他的眼睛——他的面容如同玉人,五官的线条都极其尖锐而华丽,眼睛长而线条弯曲,尤其是他在垂下眼帘的时候,像是黑蜂蝶的翅膀;睫毛下的瞳孔却是半透明的,在阳光下犹如一双宝石。
那双眼睛此刻正流露出阴鸷、偏执和近乎疯狂的光芒。
宾客们全都跳将起来,因为那人身上明明白白流露出杀意。
沈自丹拿腔拿调地做了个揖道:“云头堡各位兄弟,怎么把我沈芸忘在脑后了?
顾大少,你还没有过沈芸这一关,因此你今日,不能娶她。”
他路过已经呆住的苏惹月,脸上露出讥诮之意:“苏大小姐,周敏静没让你警告顾大少,快跑吗?还是你一直在等着,在期待着我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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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惹月:对不起,对不起!
戈舒夜:你并不是甘心回来的是吗?你心里还在难受对吗?为什么要装出一幅高兴的样子来骗我们?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
苏惹月:我在广东,整日以泪洗面,郁郁不开心。周侯爷最后看不下去,安慰我,他告诉我……我只需要等待,你会走的,你会离开的。
有人会带走你的。
(转场画面,回忆中的画面,广东府邸)
周敏静道:苏姑娘,这话本不该由我说的,但,其实你不用过于伤心,虽然过程兜兜转转,但顾大少终究是你的。只要你能耐得住现在的寂寞。
苏惹月:可沉星一直爱慕哥舒姑娘,难道有什么仙丹迷药能让他心思转圜?况且,哥舒姑娘都有了身孕,沉星也绝对不会放着她不管,我们天海豊也绝做不出这么不讲道义的事!
周敏静(苦笑):因为沈自丹绝对不会允许戈大姑娘嫁人——即使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还不如说,对于他来说,这样正好。
苏惹月(冷汗浃背):什么意思?
周敏静:他没有生育能力,此时,将戈大姑娘夺走,还真是母子双全了呢——他既得到了女人,又得到了孩子。
苏惹月(惊诧地双手捂在嘴):你说什么?他们,他们……
周敏静:你可知道戈大姑娘十年前第一次离开家,就是为了沈自丹;可是沈自丹一直不肯承认。他也许瞒得了别人,但我——我因为当初对戈大姑娘产生了爱慕之情,被他下毒、囚禁、剥夺指挥权,夺去国公之爵位。
一开始,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一直以为是在政事上,我没有向西厂站队,才遭致他的陷害。后来,戈大姑娘走了,我就安全了。(他眯着眼睛,思索着摇头)
呵,人心惟危,我竟然忘记了,一个太监也有人性,一个太监也曾经是男人,一个太监,也有人的灵魂和感触,也会嫉妒。
沈自丹一向谨小慎微,可是权力让他变得自大,权力让他变得刚愎自用,漫长的岁月让他变得疯狂了——十年啊,春水和惊地藏,命运之神没有放过他们。
戈大姑娘也好,沈自丹也好,(周敏静摇头,眼中悲痛)
戈姑娘是个好人,她救过我很多次,也救过顾大少很多次——可他们不会有好下场。沈自丹的疯狂之火会将她拖入地狱,也会烧到顾公子身上。
苏姑娘,我是个懦夫,我是个明哲保身的人,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就再也不敢接近她了。(周敏静脱力地道。)
请你回去赶紧警告顾大少吧。让他们两人,要么快点把大事坐定,跑到南洋躲一阵子,先把孩子生下来;若是拖得久了……周某也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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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舒夜看着沈自丹,嘴唇里慢慢吐出:“沈芸?”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拿不准他要做什么。他自称沈芸,难道是像杨昶一样作为娘家人,真心来祝贺的?不,刚才若不是沉舸的结界,顾沉星早就抵不住春水的剑气,怕不是要身首异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