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纪芬这一番话尽是忧伤,却也让曾纪泽感慨之余颇为意外,原以为她只是个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少女,哪想她小小的心儿里面,还藏着这许多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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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纪泽一时怜惜心起,他转过身来,微笑着道:“满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大哥对你都会一直像现在这样。”他这一番话情真意切,意到深处,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曾纪芬伤怀的心绪为他抚平了许多,阴郁的脸上重新绽放起那般烂漫的笑容,便是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紧贴他的胸膛,倾听着他的心跳声,仿佛那声音能让她的心安稳许多。
而这个时候,他与她靠的如此之近,他能真实的触摸到她的身体,但心头竟没有半点方才的“邪念”,就如同怀中这个少女,当真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自己有义务用坚实的臂弯,为她撑起一片避风的港湾。
风雨中,檐下的铜铃吟唱着悦耳的歌谣,那悠扬的声音穿越飞上天际,随着斜风细雨,飘向那遥远的西方。
轰!一声巨响,大炮击中了城墙左翼炮台,七八炮手被炮成了尸块,唯有那重达万斤的铜炮尚自巍然不动。
失去了左翼炮台的威胁,城外的明军向着这边蜂拥而来,而远处的明军炮兵阵地上,十七门进口洋炮继续向左翼炮台轮番猛轰。
十月末,川人李全树起造反大旗,一时响应者数万计,十日之内连克绵州、保守、顺应等地,威震川东。李全遂建天子旗号,建国号大蜀,改元天顺,定都于绵州,仿明清之制,设军机,开六部。
湘王曾国荃对此迅速做出了反应,急调成都、重庆等地的西军北上,同时调甘肃、陕西等地的主力明军回川,数面夹击,围剿叛军。
湘王曾国荃盛怒之下,更是亲率五万大军,强攻绵州。
今天,已是绵州被围的第八天。此地土地肥沃,连年丰收,城中积粮足够支持半年之久,故明军围城八天,城中军心民心都还算安稳,这也是李全决定固守此地的主要原因。
然而,明军皆将百战之士,且装备了大量的洋枪洋炮,而他麾下的蜀军,却多是些不甘明军压迫愤起反抗的普通百姓,莫说枪炮少得可怜,就是刀箭也缺少很多,近半数的蜀军所持的武器不过是他们平时耗作的农具。
仅仅八天,蜀军便死伤达四千之众,其中大部分士人是死在了明军昼夜不停的炮火轰击之下。
李全望着城下如蚁聚的明军,心头阴云更浓,他不知道这一场反抗之战能否取得最后的胜利,或许,从开始时他根本就不对胜利抱有希望,因为他很清楚他所挑战的敌人是连太平天国和大清那样的庞然大物都能吞掉的明军。
尽管如此,他仍然选择誓死一搏,只为生存下去,哪怕有一丝希望也绝不放弃。
“何老三,马上带一队人去左翼炮台,给老子重新把炮架起来,狠狠的轰这些日娘贼。”李全挥舞着大刀发号圣旨,虽然他自称为大蜀皇帝,但显然还没有时间去适应这新的身份,他还没有学会管自己叫“朕”。
“吴二狗,带着你的人去西边,那边的人都快死光了。
“贺狗子,把下边的屋子拆了,石头梁子什么的都抬上来当檑木。”
李全没有多余喘口气的机会,每时每刻都有危情等着他去处理,而他却未能注意到,明军将进攻的主方向集中到了正门两侧,偏是正面方向却不见一兵一卒。
“万岁爷,明军这样的打法有点不对劲呀,前几天他们还猛攻正门,今儿个怎么突然没动静了?”军师冯立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说是军师,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个不得志的穷秀才而已,算是名副其实的“狗头军师”。
“老子这里架了三门万斤红衣大炮,他们定是被轰怕了。”李全拍着身边的铜炮信心十足的说,尽管这些笨重而古老的大炮杀伤力十分有限,但其发炮时震天动地的声响还是有足够的威胁力的。
“不对,一定不对。我听那说书的人说过,明军当年打安庆、打天京之时,专门偷偷的往人家城底下挖地道,几百斤火药轰的把城炸塌,然后才能冲进去,莫非,啊——”
冯立话未说完,正门左侧正声巨响,大半的城墙轰然倒塌,强劲的冲击力,使溅起的飞石覆盖了方圆两百米的范围。一块指头大的石块飞来,正中冯立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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