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年轻人还是选择了他的父亲。
青年扶着自己依旧沉静在“神明指示”中的父亲,在我冰冷的眼神中落荒而逃。像是无法负担我视线的重荷,他佝偻着腰,仿佛瞬间老了许多岁,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我扭头对身后的女忍说:“你看,他的良善最后还是没有对抗得了强权,比起拯救你,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亲人,就算他的亲人是错的,是疯狂的,他还是选择了他的父亲。”
陷入了我的幻术的忍者当然不会回答我,她双眼直视前方,思维陷入在奇幻的幻境中,脸上浮现了幸福的笑容。
我注视着女忍脸上的笑容,略带悲悯地继续说着无人听见的话:“虽然你会被我用火遁烧死,但是你会陷入到幻术中,感觉不到被火烧的痛苦,这对你是不是最后一种幸福呢?那个青年不知道,他不了解忍者,当你从风之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准备潜入雷之国都城的时候,你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每个忍者出任务前,都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
黑暗的地下室里,只有一盏蜡烛摇曳着微弱的火光,在暖黄色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周围堆放着装满酒液的木桶。
女忍的双手依旧被绳索绑缚在背后,这样脆弱粗糙的绳子其实她是可以挣开的,可是她没有。
我多少猜到了她先前的想法,割破绳子容易,但是逃出很难。这座酒馆已经被无数忠实的信徒和青雉的武士们团团包围,就算是再高明的忍者也难以不惊动任何人从这个封闭的地下室里逃走。
一旦惊动了外面的人,就意味着要大开杀戒。
六道仙人当年传下的忍者条律之一就是绝对不能在任务之外,滥用查克拉杀害普通人。就算是在任务中,杀死普通人对于忍者来说也是天大的耻辱。
所以这个女忍选择了忍耐,所以她没有割破绳子。
大概是想伺机用不杀人的方法逃出去,然后听见了我要出现处理她这个探子的消息,于是她又按捺了下来。
其实如果她不是执意要见到我,在酒馆老板儿子的帮助下,说不定真的能逃出去。
“可惜了,你想要见我,最终见到了却是要以你生命为代价。”我对女忍说道,“其实,只要你放弃了那个什么无聊的条律,在我到来之前杀光守卫说不定也能逃出去。”
“真是可惜了。”我对她生命里最后一次任务的结果做出这样的评价。
活着不好么?
我走出地下室,身后跟着表情木然,走路姿势僵硬的忍者。
外面的光线很足,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呆久了,刚出来还觉得地面上的阳光难以忍受。
当然只有我觉得有一瞬间的刺眼,女忍现在沉浸在幻术中,不要说光线了,连死亡的恐惧都感受不到。
我设定的幻术是让她见到她最想见的人,过着她最想过的生活。
望着她一脸幸福的笑容,被狂热的信徒们一拥而上,捆上燃烧台的模样,我突然很想知道,她究竟看见了什么。
那样幸福的笑容,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阿焰,突然很想你。
周围的声音似乎都离我远去,头顶的太阳被乌云遮蔽,刺眼的光线变得温柔起来。
喧闹的人群,来回走动的武士,搬动柴火的人们,他们全都消失了。
在空旷的街道上,在乌云遮住了阳光的阴影下,似乎有一个半透明的影子站在街道的尽头在对我微笑。
纯净得,像是山花绽放的笑容。
她离我这样近,仿佛我一伸手就能碰到她的脸庞。她离我那样远,好像我走过千山万水也到不了她身边。
“#¥%……&*¥¥”有人在我耳边说着什么,迫使我回到现实。
我回过神来,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般恍惚:“什么?”
声音如潮水般回涨,在我的耳边重新变得清晰,变得洪亮。
头顶的乌云飘走,阳光再度撒在大地上,其中有一束照亮了等待行刑的女人的脸孔,照亮了她脸上幸福的笑容。
“神使大人,可以进行火刑了吗?”询问我的人满脸热切。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跟那个女忍有什么深仇大恨,而实际上他们素未谋面,在此之前两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对方的存在。
为什么会如此仇恨呢?
他有亲人,当他死亡的时候他的亲人会抱着他的尸体痛哭。
而被束缚在火刑台上的女人也有亲人,当她的死讯传回村子里时,他们也会为她落泪。
我死的时候,会有人为我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