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程看了那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嗯,是我。”
虞宋冷笑,“先生出事你不回家接太太,带她过来干什么?”
周亦程的眼角紧了紧,眸光亦是凝重,将昨晚在酒店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虞宋更是不能置信地抬起头来,半晌,咬牙道:“老周,你他妈是脑子被屎糊住了,趁太太还没来,你赶紧把姚贝儿哪来的送回哪去!”
两人没说几句,手术室的灯便“啪”的一声灭掉了。
虞宋也顾不上再多说什么,赶忙迎了上去,手术室的大门刚一打开,见到医生他就焦灼地问道:“大夫,我家先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边取下手套和口罩边道:“病人运气不错,没伤到要害,只有小腿骨折,已经大致处理好了,这段时间的注意事项和复健的安排一会儿让护士去病房里详细告诉您。病人头上的伤也不重,只是轻微脑震荡,麻药的劲过去就会醒了,醒来之后再观察,很有可能会头疼个两三天。”
和那么一辆巨型卡车撞在一起,没出人命就是万幸了。
虞宋提心吊胆地听完,差点虚脱,忙擦着额头上的汗道:“谢谢您,麻烦您了!”
医生摆了摆手,“病人家属呢?去办个手续。”
家属?
太太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总不能这时候去把陈周氏接过来给先生签字吧?
墙角的女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虽然一晚上没休息好,显得很困倦也没什么力气,但她眉眼间始终凝着一片极具压迫力的傲慢和冷漠,那仿佛是种一锤定音的魄力,在此刻看上去,意外的令人安心,“我是他的家属,我来给他签字,出什么事情我负责。”
虞宋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道:“姚小姐,您和先生都是公众人物,一波舆论还未平息,依我看您最好还是先回去吧,免得再出什么乱子。”
“你是说我给他惹麻烦了?”姚贝儿的脸色苍白。
周亦程看不下去了,“虞宋,你怎么对贝儿小姐说话的?”
“老周,你再多说一句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话音掷地有声,虞宋的脸色从未像现在一般凝重过,“你明知道先生的心意,为什么还要没完没了地撮合他和姚小姐?从前先生和太太没结婚也就罢了,现在他们已经是法定的夫妻了,你还打算怎么样?你觉得这是对姚小姐好吗?你这是在耽误她的青春!”
虞宋喘了口气,话音里透着浓浓的张力,“先生为什么会出车祸?太太为什么不在家?你就没想过先生那时候可能是出门追太太吗?老周啊老周,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知道先生是什么人?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几条命都得交代在这!”
他的话让周亦程和姚贝儿同时陷入怔忡。
那时男人离开时的表情——确实,很像是在追什么人。
思及至此,姚贝儿的心里一痛。
他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还是为了那个姓段的女人。
为此,还不惜赔上性命……
虞宋没再多说什么,冷着脸去给先生办了住院手续,周亦程亦是忙着善后昨晚被狗仔们拍到的照片,唯独姚贝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出神。
待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换药液的护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道:“病人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坐在长椅上的姚贝儿立马松开紧攥的手指,起身就进了病房。
虞宋刚要拦,手机就响了起来。
待他接完这个电话,脸色彻彻底底地变了,变成了死灰一样的颜色!
甚至顾不上病房里的男人几个小时前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才从手术台上下来没多久,刚刚清醒,他几乎是失态地破门而入。
男人靠在床头,深沉乌黑的眼瞳少见的有几丝涣散,脸色也微微发白,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虚弱,唯独那股冷静沉稳、海纳百川的气势却还萦绕在他周围,形成了格外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略微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和上眼眶浓密修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打下深深的阴影。
一副凝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