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次夜探,齐鹿鸣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
不知是只对她一个人这样,还是对每个人都这样。
张令曦抿着嘴笑着说好。
旁人看在眼里,只有止不住的心酸。
那些跟张令曦不合的姊妹们也纷纷上前,礼节性地问候张令曦。
大概是觉得她没了母亲,大家对之前冷落她觉得有些愧疚。
说话的时候,都带着试探性,小心翼翼的。
除却四奶奶赵氏肚子里那个,齐扬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她红着眼睛上前跟张令曦打招呼,竟然还小声说了一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她。
前阵子不是还恨得她不行,不死不休地。怎么突然变了副样子,是想戏耍她,还是什么人对她说了些话?
看着齐扬竭力隐藏,却仍然从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同情,张令曦恍然大悟。
齐扬是觉得她没了母亲,没了依靠,所以想帮她吗?
而且齐扬比那齐鹿鸣好些,起码面上没有像齐鹿鸣很早之前那样,一做什么他觉得是为别人付出的事情,就摆出一副要人感恩戴德的模样。
一点都不让人厌恶。相反的,她跟张令曦说话时小心翼翼,生怕触到了张令曦的伤心处。
想不到她竟然这样的敏感,或许因为敏感,所以格外注重别人的想法。这样的人,她实在很难跟之前那个说话不客气,死活要揪出她错处的小丫头联系到一起。
一个人,居然还能有迥异的完全对立的两面。
张令曦大为惊讶,但也对齐扬的印象有了改观。她确是争强好胜,直来直往。心却是不坏的,恐怕很多事,不是她的本意,只是没有人教她是非对错而已。因此张令曦格外认真地打量了齐扬身边伺候的下人。暗暗记下,让佩玉以后多跟她们来往。
张令曦泛滥的慈母心都快要从心底溢出来了,她自己都忍不住想捂住胸口,劝一劝自己不要冲动。
可是齐扬的脸,分明就生动的可爱。
因为大家都收敛了锋芒。这次的接风宴吃的和气融融。
尤其是齐扬不再针对张令曦了,姊妹们在一块也不知是怎么说的,轮番上阵为她夹菜,劝她多吃些东西。
大家还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地说过几天有一场自办的诗会,邀请张令曦过去做客。
张令曦不忍破坏大家的情绪,就笑着答应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任务似的。
齐扬尤其笑的开怀。
从张令曦一路舟车劳顿,说到大家一同去敬香时一路上怎样的欢声笑语,又说到庙会上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还有小巧的玩意儿。再说到课业女红,倒是说不完的话。
散了宴席之后,齐茹眼睛亮亮的,小脸儿红红的,兴奋地拉着张令曦的手,道,“你真的能让人给捎来正宗的驴肉火烧吗?”仿佛像是期待什么珍宝似的。京城里也有好吃的火烧店,不过她想尝一尝保定的是什么味道。
“我听说河间的是酱制的驴肉,漕河的事卤制的驴肉,火烧一个是长方的。一个圆的,一个凉,一个热。我早就想尝尝了。”说起吃的,她就神采奕奕。
“好好。正好我还有些东西没有送来,我让人顺道买了驴肉火烧给你们尝尝,再配上点酱菜,好不好?”张令曦哄小孩儿似的说道。
齐茹高兴地揽着张令曦的胳膊不肯松开。
“有了吃的,你就什么都不顾了。我看呀,没准儿到时候你就得嫁个卖驴肉火烧的。天天有的吃。”齐霁打趣道。
齐茹也不知脸红,说道,“一个火烧可不够,他只会这一样本事哪里行的。最好嫁个御膳房的厨子,整天吃山珍海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茹姐姐,你难道没听说过‘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他做的了御膳,不一定就日日都吃的山珍海味呀。”
齐茹失望地呀了一声,道,“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有口福了?”
齐霏笑着拍她的肩膀,“我告诉你个管用的法儿,到时候你可得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