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晚堂道:“我姑姑嫁去了城西永宁坊,姑姑待她不错,她经常去小住几日,因此那日她没回来,我们都没在意,没想到……”
廖晚堂这时哑声道:“诸位差爷,晚秋她是如何死的?是被人谋害吗?”
李廉唇角紧抿,“是被人奸杀。”
廖晚堂夫妻倒吸一口凉气,面上满是惊悸,李廉见状打量铺子内外,“你们可有仇家?平日她与谁交好?有没有哪家公子对她有意?”
廖晚堂吓呆了,廖夫人也面上青白交加,她道:“我们是绝无仇家的,平日里,她只有几个手帕交,有没有人对她有意,这个我们不知,应当是没有的……”
她看一眼廖晚堂,“晚堂还想给她说亲呢,想给她说一门好亲,可官家不喜商户,比我们富贵的人家,但凡知道她常年吃药,便道她不好生养,也不愿结亲,这半年,晚堂也在为此事发愁,却没想到……”
廖夫人惊吓有余,悲痛却不多,此时挤出两滴眼泪来,也不知真假,廖晚堂显然比不上她心志强韧,李廉又问了许多,皆是廖夫人来答,方知廖家没有仇人,也未得罪过谁,廖婉秋平日里除了在铺子里帮忙之外极少出门,更未与哪家公子走得近。
宋怀瑾这时道:“你们开门迎客,可曾遇见过古怪的客人?”
廖夫人道:“哪般古怪?”
“看似怯懦畏缩,又或者看似脾气极好,实则却不然者。”
凶手留下的线索太少,只能如此描述,廖夫人和廖晚堂对视一眼,皆是茫然,“我们的客人,倒是有看着便教养极好的,可是不是装的,我们不敢乱说。”
见二人说不出个什么,李廉又将伙计叫到一旁查问,小厮道:“小姐平日里脾气好,对下人也好,那日小姐帮绣娘说话,和夫人吵起来,夫人说小姐嫁也嫁不出去,还要花大价钱吃药,说小姐不吉利,说整个家都是被小姐拖累的……”
“反正许多不好听的话,小姐一气之下,便说她去送衣服,平日里小姐在铺子里帮忙,也偶尔去跑跑腿,那天天色晚了,又下雨,我们是有些担心的,不过夫人说她要去便去,总比吃白饭强,我们便也不敢说什么,没想到……”
伙计说的眼眶微红,李廉问道:“在店里来往的客人里,可有男客人对你们小姐心怀不轨过?又或者示好过?”
伙计想了想,摇头,“这倒没有,我们这半年生意不好,客人也大都是熟客。”
廖婉秋不常出门,只有在铺子里才会接触到人,然而查问下来,却又并无异常,这让调查陷入了僵局,到了此时,廖晚堂才在一旁抹眼泪。
李廉摇了摇头,想起另一件事,“廖晚秋身上带着的那凤头簪和玉兔捣药耳坠,你们可知道是从何处得来的?”
此事伙计知晓,“是前一天晚上,我们铺子马上要打烊了,一个姑娘忽然进来,说要用这几件首饰换十两银子,小姐一看这些皆是珍品,便用自己的私房钱,给了那姑娘十两银子。”
“后来呢?那姑娘去了何处?”
“好像出门往北走了,那姑娘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事,神色不太好。”
李廉和宋怀瑾对视一眼,皆有些担忧,他们还不知孙菱是否归家,眼下自然以这案子为重,二人带着大家先在铺子里搜查了一番,又将铺子里伙计的身份一一记下,便吩咐人带廖晚堂夫妻去认尸。
铺子里眼下两个伙计,两个绣娘,得知廖晚秋出事,都颇为伤怀,李廉再带人去不远处的廖家宅子走了一趟,只见到廖晚秋的嫡母和她一个侍婢,这侍婢本是廖晚秋的,后来廖老爷死了,这侍婢便成了大家的,平日里廖晚秋去铺子里帮忙,皆是独来独往。
查问无果,宋怀瑾和李廉都纳闷,宋怀瑾便道:“会否是偶然撞上,凶手是临时起意?”
戚浔道:“死者身上贵重之物都还在,且死者死后凶手还将其抛尸桥洞之下,如此,反倒更是容易叫大家发现,再加上死者被绑缚过,而那火神庙里未见可用之细麻绳,反倒是有许多破烂布条可用,若是临时起意,何不用布条绑缚?”
“此外,死者的灯笼和油纸伞不知去向,凶手抛尸之后,多半曾返回火神庙将东西带走,现场也未留下与他有关的其他线索,可谓有条不紊,更像是谋划过的。”
宋怀瑾颔首,“看来还要筛查她所识之人,去问问她那几个手帕交?”
李廉应是,“与她交情好的有三人,城南住着两人,城东一人,我还想去她姑姑家走一趟。”
宋怀瑾立刻道:“那我们兵分两路,你去她姑姑家,再去城东那家,其他两处交给我。”
他二人商定,戚浔便决定再回义庄一趟,宋怀瑾令周蔚跟她一路同行。
从甜酒巷到义庄并不远,等她二人行到门前,便见廖晚堂夫妻面色惨白的瘫坐在正门门口,二人浑身脱力,气喘吁吁,皆眼眶发红,负责带路的衙差解释道:“看到尸体,被吓坏了,还吐了一场。”
腐尸的确骇人,廖晚堂便罢了,廖夫人尤其被吓得狠了,此刻哆哆嗦嗦的抓着廖晚堂的手道:“我可没害她,是她自己要去的,与我无关。”
廖晚堂还在干呕,“若非你说那些话,她也不会……”
廖夫人这会儿是真的要哭了,不住的往身后看,像怕廖晚秋的鬼魂似的,“走吧,我们先回家,认了也没我们的事了,回去请师父来给她超度,听说被奸污的女子死了,会变成厉鬼……”
她说着话,腿脚发软的站起身,又踉踉跄跄的朝外奔,好似有洪水猛兽在追他一般,廖晚堂这时看向衙差和戚浔,“何时才能找到谋害我妹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