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浔忽然往天穹之上看了一眼,“那日下雨,她应该打着伞才对。”她忙问那男子,“当日廖婉秋打着什么样的伞?”
李老爷稍作回忆,“当时天气不好,酉时天色便暗了,我未曾细看,只记得是一把油纸伞,和普通油纸伞也无差别,黄褐色纸面,上面似画了白花,她还打了一盏灯笼,不过后来风雨很大……”
戚浔记得,当日正是他们在鹤鸣亭和城隍庙搜寻孙菱下落之时,她被傅玦送回家正是酉时前后,外面风雨交加,后半夜还电闪雷鸣。
如果廖婉秋打了伞,那伞和灯笼又去了何处?
宋怀瑾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去廖记铺子问问便是了。”
李老爷见状连忙指路,“过了桥一路往北走,铺子在甜酒巷,走两盏茶的功夫便可到。”
李廉道了谢,一行人离开这户人家,又往周围查问了一番,只是那日风大雨大,周围人家都关门闭户,对廖婉秋并无印象,见无所获,便一齐往甜酒巷去。
甜酒巷在永昌坊北面,众人很快找到了廖记绸缎铺,此刻已近午时,铺子早开了门,因无多少客人,门口一个伙计正在打瞌睡,被惊醒之后看到门前站着许多官差,立刻醒过神来。
“诸位差爷,你们有何贵干?”
李廉问:“你们东家的二小姐可是叫廖婉秋?”
小厮立刻点头,“不错,你们找二小姐吗?不过我们小姐去走亲戚,眼下还未回来。”
李廉蹙眉道:“走亲戚?走哪家亲戚?”
小厮抓了抓脑袋,“是少夫人说的,小人们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一个华服加身的年轻夫人从门帘后走了出来,一看来了官差,神色也是一紧,小厮立刻道:“少夫人,差爷们是来找二小姐的,不过您不是说二小姐去走亲戚了吗?”
这年轻妇人面容清秀,妆容却是浓艳,当着衙门公差的面,她面露讨好的道:“诸位官爷找晚秋?可是她犯了什么事不成?她已经四日不着家了。”
李廉凉声道:“你是她嫂嫂?”
妇人应是,李廉便问:“她去哪家走亲戚?你们看着她离开的?”
这妇人撇撇嘴,“那倒不是,是她赌气跑了,不过是让她做了点活计,她便说要去她姑姑家,后来出去送东西果然未回,自然是当真跑了无疑。”
听到这话,衙门众人皆是拧了眉头,李廉语声一沉,“她可是二十日傍晚离开铺子,去永昌坊南边给一位李老夫人送新袍子?此后便再未回府?”
妇人听出不妙,迟疑道:“是这样,她到底怎么了?”
李廉没好气道:“她死了。”
妇人一愕,惊诧道:“死……死了?好端端的怎会死?”
李廉冷笑道:“那倒要问问你自己,那日外头狂风暴雨,你让一个小姑娘走那么远送衣裳,这还不算,当夜未归家,你竟然不管不问,只当她去走亲戚了,若非官府找上门,你们是不是当家里没这么个人?”
妇人慌了神,“这……她当真……”她忙急慌慌吩咐伙计,“快去,去把少爷叫来。”
伙计也吓坏了,忙往后院去,不多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快步走了出来,“诸位差爷,晚秋怎么了?小人廖晚堂,是廖婉秋的哥哥。”
李廉目光锐利的打量他两瞬,“我们在城南长兴渠之中发现了一具女尸,通过走访以及验尸结果来看,死者很有可能是你妹妹廖婉秋,她二十那日离开铺子,可是穿着鹅黄裙裳和一双银红绣花鞋?首饰可是一枚凤头簪和一对玉兔捣药耳坠?”
廖晚堂瞪大眸子,“是……是这扮相,可是……”
“她可有体弱咳嗽的毛病?”
廖晚堂还未说话,一旁那做嫂嫂的便道:“是,有的,她是个药罐子,平日里常要吃药吊着,到了秋冬之日,常咳嗽不止。”
李廉心底一叹,“那便能肯定了,先回答我们的问题,而后派两个人跟着我们的人去义庄认尸吧,尸体不好辨认,可她的遗物你们应当看看。”
廖晚堂木呆呆的点头,像是没反应过来,李廉不由语声拔高了些,“二十日那天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廖晚堂像被惊醒,眼底露出些悲色,又颤声道:“那天……那天做衣服的绣娘出了点岔子,耽误了一件袍子的进度,我们是小本经营,裁衣裳主要便是靠着这些回头客,当日我记得李老爷十分不满,还和店里人吵起来。”
“掌柜的赔礼道歉,又说晚些时候会亲自将袍子送过去,之后我夫人责骂了那绣娘,这时,晚秋出来帮绣娘说了两句好话,她们便吵起来……”
廖晚堂说的廖夫人色变,她赶忙道:“那绣娘差事没办好,自然该骂的,晚秋她又常年病着,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要吃药,吃药费钱,如今生意不好做,进项越来越少,她却还当自己是大小姐,我们吵的厉害,是……是晚秋自己说要去送袍子的,还说要去姑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