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箬走过去,喊了一声:“妈,你不在床上躺着,干嘛啊!”
陆霜凤却不理会,依旧认真分完那一地土特产,才开口:“你说不回去过年,我就想给你送些过年的东西,带了两份,打算你和姜浩留一份,回头给你那婆婆再送一份过去,哪知…”
说到一半,老太太自动就止住不说了,继续埋头理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下去:“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不说了吧!这些东西我重新帮你分了分,知道你这丫头平时也粗心得很,所以我把这些肉都一份份用小袋子装好,一袋子就是一顿的量,你放在冰箱里,要吃的时候就拆一袋出来…还有这馒头,你大伯家蒸的,是你最爱吃的荠菜馅,你回去自己再蒸一遍。还有……”
“妈…”杜箬已经听不下去,一声妈喊出来,都已经带了呜咽之气,
陆霜凤的眼圈又开始酸起来,可是她没有哭,她不能老是在女儿面前哭,遂将手里的馒头放回行李袋,吸了吸鼻子,从身后的小包里又掏出一个塑料袋,一层层打开,是一件橘黄色的女式毛衣。
“桐城不比我们南方,冬天冷得很,所以我去店里给你织了一件毛衫,你穿在棉袄里面,会暖一点!我和你爸得留在宣城照顾你弟弟,所以没办法照应到你,以后一个人住,得自己学会照顾自己。你看看你,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脖子全部露在外面,不冻死你啊!”
陆霜凤喋喋地说了一通,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呼啦啦地疼。
杜箬最终没有撑得住,蹲下身,将那件柔软的毛衫握在手里,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陆霜凤不忍心看,将她的头摁到自己肩膀上,用粗老的手摩挲她头顶的头发,像小时候哄她一般劝:“别哭了…多大的人了,还哭?丢不丢人…”其实说到最后,她自己也抹起泪来。
杜箬拎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慢慢挪到一楼。
本来她是要住在医院里陪夜的,但陆霜凤坚持要她走,杜箬拗不过,也只能回去。
刚到一楼,就觉得口袋里的手机一震,她腾出手打开,屏幕上显示“姜浩”两个字,她看都没看,直接删除。
她再傻,再蠢,被他伤得再疼,她都可以自行消化,自行结疤,唯独不能让亲人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如果任何一个亲人为她受伤,她都无法原谅姜浩,更无法原谅自己。
走出医院才发现又开始下雪,势头勇猛,很快肩上就落了薄薄一层。
因为参加剪彩,她穿的是很薄的小礼服裙,外面披着不算厚的大衣,此刻站在冰天雪地的夜里,冷得直发抖,正想去马路上拦车,却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杜箬回头,姜浩正从旁边的小吃坊跑过来,手里拎着几个食盒,三步两步跑到她面前。
杜箬的脸色变得更为阴冷,甚至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只别过头去,瑟瑟问:“你怎么还没走?叫我做什么?”
姜浩已经受惯她的冷言冷语,所以哈着白气,将手里的食盒举高,献宝似地开口:“我知道你还没吃晚饭,而且午饭就吃了一点点,所以去隔壁的店里给你打包了小馄饨!”
“不需要,我不喜欢,谢谢!”
杜箬擦过他的身侧,继续往马路上走,可姜浩一把将她拖住,追问:“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小馄饨了吗?”
“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以前!这世界上没有绝对不变的东西,连人心都会变,口味当然也会变,所以姜浩,算我求你,你走吧,别再来烦我!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和同情,也不需要你的抱歉,你若真为我好,就离我远一点!”
这是由一碗小馄饨而引来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