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格上来说埰岗并不能完全归为城中村。
曾经的埰岗背靠华侨农贸市场,毗邻人才中心,后来渐渐分裂,靠滨江大道的那边蓬勃发展,CBD,数码城,高档酒店,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而另一边却十年如一日,老旧的民房,破败的街道,本地人逐渐买房搬出去,剩下一些穷人和老人。
但因租金便宜,交通便利,加之前几年七号地铁又开通了,这里受到外来人口的青睐。
只是因为管理混乱,房屋破败,政府几次想动迁,可无奈埰岗房屋密集,房东又仗着地段好,交通方便,所以坐地起价。
政府拆不起,又不想其存在影响市容,所以沿着埰岗一圈砌了道高高的围墙。
一墙之隔,这边是高档写字楼和酒店云集,那边却是整个云凌规模最大最集中的民房和廉租房。
深夜,一枚消瘦身影从围墙大门进来,走进路边一家小超市。
超市老板娘正拿着手机窝在柜台后面跟人打电话,听内容又像在跟哪个男人调情。
“帮我拿包红双喜!”
本来聊得正欢实的电话被人贸然打断,老板娘极为不悦地瞪过来,看到门口背阴处站的人,从后面架子上拿了盒烟扔过去。
“十二块!”
对方递了一卷零钱过来,顺手从柜台上摸了烟,低头把大半张脸埋入围巾中,裹着半旧棉衣出了超市。
老板娘电话那头的男人问:“跟谁说话呢!”
老娘娘嗤了声:“过来买烟的,就住陈阿婆那屋的那个小寡妇。”
“小寡妇?哦我想起来了,就皮肤挺白个子瘦瘦的那个?”
“哎哟难为你居然还记得!”
“谁记得她啊,之前在你店里不见过几次么,成天戴着帽子捂着口罩,跟不能见人似的。”
“她当然不能见人。”
“为什么,难不成脸上长了什么怪东西?”
“不是,我听说……”
后面女人的声音渐细,混着外面风卷尘土的声音,潜入这孤寒的隆冬夜。
那枚身影绕过几道弯,在错综交织的小巷里钻来钻去,一身黑衣,犹如深夜浮出水面游荡的鱼,最后停在一栋平房前面,掏出钥匙正要开门,对面小屋“吱呀”一声。
“珍珍,回来啦?”
穿黑衣的女人转过身,摘了帽子围巾。
“阿婆,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睡不着,听到你这头开门,出来看看。”
女人立即过去扶住老人,“是不是腿又疼了?”
“老毛病了,不碍事。”
“之前给您拿的膏药贴了不管用?”
“管用,贴了热乎乎的,舒服得很。”
“那为什么不贴两片再睡?”
老太太呵呵笑了下,女人立即就明白过来了,“是不是都贴完了?我明天再给你带一包回来。”
“不用不用,你赚钱也怪辛苦的,别尽想着给我花钱。”
女人笑,“那东西又不值什么钱,明天买了我搁你窗口,晚上睡下前贴两片,最近天气太冷,过段时间还得降温,再疼到时候床都下不了。”
她训话的样子倒像个长辈,哄得老太太直笑,拉她手臂,“走,来我屋,我给你留了晚饭。”
一老一少都进了对面那间平房。
老太太屋里也不亮堂,面积又小,还堆满了她从外面捡回来的废纸破烂,两个人一同进去转个身都难。
但小也有小的好处,至少这寒冬夜在毫无取暖工具的情况下不会觉得特别冷。
“我去给你热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