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一惊,连忙摆手道:“不可!若我们去了随国公府,这家丑如何能遮掩?我已想过,夫君不发病时,待我们也甚好,躲这几日,想来他也着急,我们母女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文姬本来抱住杨坚的胳膊撒娇,一闻此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尖声叫道:“不!不!我不要,我不要回家!”
伽罗不防,被她吓一跳。
赵嫣心中酸涩,伸手将她搂过来,轻拍安慰,柔声道:“文姬不怕,父亲也不是有心想要伤害我们,这一次,母亲定会保护好你!”
文姬连连摇头,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赵嫣虽然极力强忍,可还是红了眼圈,只是泪珠在眼眶里滚了一圈,又忍了回去。
伽罗看到母女二人的情形,心中暗忧,抬头望了杨坚一眼。
杨坚略略一想,轻声道:“嫣儿,你离府多日,回去势必要给家人一个交代,既然回去,等你定好时日,我和伽罗一同送你们回去,也好令你家人知道去处。”
这是怕她过不了这一关吧?
赵嫣心中感激,强忍酸涩,轻轻点头。
第二日,杨坚、伽罗如约接赵嫣母女回府。几人刚刚踏进府门,尉迟宽已快步从厅里迎出来,看到赵嫣,张了张嘴,低声叫道:“嫣儿!”声音里满是内疚和不安。
文姬看到他,忙躲在杨坚身后,小脸儿埋在他衣袖里,再不出来。
赵嫣脸色乍红乍白,终于低声应道:“夫君!”
此时尉迟迥也踏出厅门,叹一口气,向杨坚道:“家中琐事,倒令世侄见笑,还请厅里坐吧!”
杨坚忙带着伽罗上前给他见礼,含笑道:“那日与尉迟夫人偶遇,恰逢文姬生病,本该即刻送回府上,是杨坚多事劝她们多歇息几日,还请尉迟伯父不要见怪!”
家宅不宁,以致已婚妇人离府出走,说出去并不是光彩的事。尉迟迥听他一句话,将赵嫣离府出走推到文姬生病的事上,不由暗暗点头,顺势道:“有劳世侄照料!”随即望了尉迟宽一眼,心中暗暗叹惜。
如果尉迟宽也如杨坚一样温文守礼,家中何至于如此?
这几日,蜀国公府遍寻不着赵嫣母女,尉迟宽心中早已愧悔难当,此时见文姬始终藏在杨坚身后不出来,忍不住唤道:“文姬,到父亲这里来!”
赵嫣也忙道:“是啊,文姬,去见过父亲!”
文姬身子一缩,更加躲在杨坚身后,连连摇头,就是不肯出去。
杨坚微觉尴尬,伸手将她牵出来,柔声道:“文姬不要怕,去见过父亲!”
尉迟宽见文姬依恋杨坚却对自己惧怕,心中掠过一抹恼意,又强行压下,伸手去拉,哄道:“文姬,父亲给你扎风筝可好?”
可是文姬一看到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回头又扑抱上杨坚的双腿,大声道:“杨阿叔,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在这里!”
尉迟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一双眸子里已满是怒意,额角青筋毕现,几乎就要发作。
赵嫣大急,忙上前一步,将文姬从杨坚身上拽下来,低声斥道:“文姬,昨天母亲说过什么?还不放手!”拉着她向尉迟宽面前送去。
文姬尖声叫道:“不!我不要!我不要!”甩开手就向外冲。
独孤伽罗眼明手快,忙一把将她抱住,连声道:“文姬,不要怕,不要乱跑!”
尉迟文姬一见她,更加发狠,大声道:“坏人!都是你!都是你!”拼力向她身上一撞,而后拔腿就跑。
独孤伽罗正弯腰与她说话,不防竟被她撞个趔趄,几乎没有站稳。
杨坚抢前一步扶住她,急道:“伽罗,你怎么样?”
独孤伽罗摇头道:“无妨!”随即急切地望向门外,叫道,“快!快将文姬截住!”
赵嫣赶前几步,一把将文姬抓住,匆匆一望杨坚、伽罗,轻声道:“今日文姬失礼,改日登门赔罪!”说完,抱起拼命挣扎的文姬,又向尉迟迥一礼,匆匆向厅外走。
文姬拼力强挣不脱,抬头恨恨地望向独孤伽罗,突然大声道:“我恨你!我恨你这个坏女人!是你抢走杨阿叔!是你送我回坏人家里!我恨你!我恨你!”
稚嫩的声音,带着不相称的彻骨恨意,令厅中几个大人同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