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椒房殿的攸宁,脱了外面的罩衣,问了句:“卉儿可来过了?”
昨天她可说有好东西要给自己看的。
接过衣服,白露回道:“昭仪娘娘未曾过来。这个点了,想来不会来了吧。”
摇了摇头,攸宁笑言:“卉儿何时要在意这些了。”
“娘娘这话就不对了。”韩嬷嬷抱着一叠衣服进来,“现在已经快戌时了,天都黑了,万一官家过来了呢?岂不尴尬?要老奴看啊,昭仪娘娘总算是知道点分寸了!”
“嬷嬷怎么这么说?”攸宁张开双臂,由着她们伺候换衣,“和卉儿一同入宫的淑妃还有朱妃都有孕了,就卉儿还未有宠。若真碰到官家了,也是一桩好事。”
“娘娘心大。”韩嬷嬷抖齐大红色的大袖,“要是真在椒房殿里让昭仪娘娘得了宠,那么圣人您的面子可往哪放?”
腰部被勒的生疼,攸宁叫了句:“白露,轻点儿。”
白露依言放松了力度,也说了句:“这衣服腰身一定要束好,娘娘且忍着点。”
感觉可以吸气了,攸宁才道:“我何曾在意这些了,我不想卉儿和我生分了。”
“娘娘这般想着是好,但是,也不能背着失去圣人该有是威信的后果。”韩嬷嬷将抖齐的大袖套上攸宁的身子,叹了句:“虽是连夜赶制的,但绣工还是不错的。很衬娘娘的肤色。”
上好的蜀锦,大红色打底,以白蓝金三色绣着锦鲤鱼纹江涛图案。下摆衬着素白色的裙据。
配着攸宁的雪肤,当真合衬。
打开手饰匣子,霜降挑出一枝五凤朝阳挂珠钗一枝八宝翡翠翠菊钗,问:“娘娘想配那种?”
攸宁未回答霜降的话,只言:“嬷嬷是外祖母身边出来的人,最是明白宫中可以有一个相扶之人的难得,卉儿是本宫永远不会防备的存在。再说,只要本宫在这位置上一天,谁敢真的不敬呢?”
“可是娘娘,宫中无姐妹。”韩嬷嬷正色言道:“禁宫内的女子,都是与娘娘争抢丈夫的人;她们的孩子还会与娘娘的孩子争抢帝位;也许,她们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后位!”
“娘娘入宫之前,老奴已经无数次提醒过娘娘了——利益不等,人心易变!”
“可是,卉儿是不同的。”攸宁心中还有一分坚持,不仅仅是她们表姐妹的血缘关系,也因为她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韩嬷嬷见状只能摇了摇头,只道攸宁还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还不知人心的险恶之处。
寻思着什么时候该和太皇太后好好说一说才是,方对的起一场主仆情分。
见韩嬷嬷不再劝谏,原本脸上不知何时聚起的紧张散去,攸宁回了霜降的问题:“上次外祖母给的那套红宝石头面正配这套衣服,还是那个吧。”
“诺。”霜降重新将两只钗子放回匣子。
待试穿戴好,攸宁满意的点了头。
年纪最小的谷雨端着茶水进来,目不转睛的看了半响,呆呆的说了句:“娘娘可真美……”
“胡说,”白露垂了下谷雨,“娘娘什么时候不美了?”
回过神的谷雨自是不肯,还手去挠白露的痒痒,霜降见了,也加了进去。
韩嬷嬷无语的看着一众小姑娘笑闹作一团,替攸宁脱下繁厚的衣物。
攸宁看着几个姑娘一起嬉闹,只觉羡慕。
原本,她也应该在这样的年纪,比她们还要多了年少轻狂所需的本钱。
却因着如今的身份,连穿戴都必须端庄持重。
猛然想起,崇华和亲也有半年之久了,记得她当初问过一句,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