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司徒菀琰早早地梳妆完毕登车去了宫里,一如往昔的陪着九公主读书作画,心情倒是并未受到那事的影响。
寅时刚至,秦桦便入了宫。
听到宫女通禀,北冥雪忙放下手中羊毫,提裙匆匆去了正殿。
“瑾瑜哥哥,瑾瑜哥哥……”
人未至,声已到。
“你跑慢点儿,要是不小心摔倒了,你皇兄心疼,可就该拿我是问了。”秦桦大步上前,毫不掩饰脸上的关心之色。
“皇兄心疼雪儿,难道你就不心疼了?”抬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逐渐长开的面庞已现动人姿色,略有几分婴儿肥的两颊更添了几许稚气未脱的娇憨。
秦桦无奈一笑,伸手点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动作温柔亲昵,眼眸间的宠溺更是毫不掩藏。
见她额角出了细密的汗珠,秦桦下意识抬手便要为她拭去:“你看你,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真当每次瑾瑜哥哥的手上都有你爱吃的蜜饯?”
“幼时父皇不许多吃甜的东西,说是对牙齿不好,但瑾瑜哥哥知道我喜欢,每次都会将蜜饯藏在袖里带给雪儿。”北冥雪甜甜一笑,握住他的手更显亲近:“好几次被父皇发现,瑾瑜哥哥都要拖着皇兄下水一起挨罚的。现在想想,瑾瑜哥哥那个时候可真是坏,白白让皇兄替你背了这么多黑锅。”
“你呀,就会拿这点来数落我是不是?”
眼角的余光忽而瞥见自殿外款款入内的鹅黄色身影,秦桦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望着殿外久久不能回神。
北冥雪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眼瞧见走近的娇人儿。
北冥雪面色有缓,随即却转身走至司徒菀琰身侧,亲昵地挽过她的手臂上前:“瑾瑜哥哥我给你介绍,这位呢,就是国公府四……”
“我知道。”秦桦怔怔开口打断她的话,目光直直对上面前的女子,或悲或喜,已是三言两语再说不清。
司徒菀琰淡定上前,视线下移,端正行了一礼:“秦将军,国公府菀琰,有礼了。”
“菀……”下意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秦桦伫立当场,愣愣的有几分不知所措。
北冥雪本是清明人,当下便深觉可疑,目光打量般的自二人脸上滑过,心头暗自思忖。
一时间殿内的空气仿若在瞬间凝结,司徒菀琰抬了头,兀自告礼:“时辰不早了,哥哥还在宫外等着,若公主没有别的吩咐,菀琰这就退下。”
北冥雪轻轻点头。
转身的刹那,司徒菀琰望向秦桦,四目相对,当即犹如闪电击中心房,重重一沉。当下毫不犹豫地转身,似逃也般的折身出了大殿。
鹅黄色身影渐行渐远,秦桦只觉心头一空,目光之外再无他人,抬脚便欲追上去。
“秦将军。”侍女眉儿两步上前拦在前头,双手负于胸前,低低垂首:“公主知道将军今日会来,早早地吩咐奴婢备下了将军爱吃的小菜,将军……不如陪了公主用完膳再走?”
眉儿抬头,拿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桦的脸色。
心头如遭重击,秦桦猛然反应过来,转头望向北冥雪的眸中却多了几分内疚。
任凭一个人如何掩藏自己面上的表情,可那双眼睛却不会说谎。北冥雪紧紧盯着那双再为熟悉不过的眼睛,她从中看到了三分哀愁,三分为难,还有四分愧疚。
北冥雪只觉脑袋一沉,脚下一软险险跌倒,眉儿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公主当心。”
“雪儿,你没事吧?”秦桦大步上前,面露担忧之色。
北冥雪轻轻摇首,一时间脸上略显苍白。
秦桦担忧她,也顾不得去追司徒菀琰了,上前扶她进殿内:“外边天凉,我先扶你进去。眉儿,去传膳吧。”
“是。”眉儿大喜过望,忙折身出去打点。
膳毕,秦桦寻了一个理由匆匆离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眉儿方才回到殿内。
北冥雪挥退左右侍婢,这才启口:“查到什么了?说。”
“是。”眉儿垂下头,面有难色,终究还是道出了事情首尾:“奴婢查出,秦将军与司徒四姑娘早已相识于两月前的团圆节。奴婢、奴婢还查到,日前秦将军曾带着重礼拜会了司徒国公,临走前,还是国公大人亲自送其出府,二人看上去,可不像只是普通的同僚之谊。”
眉儿说得隐晦,已尽量隐去了其中的重要关节,可北冥雪还是听出来了,一时间如遭雷击,身子软软瘫在雕花靠椅上,清澈的眸中霎时蓄满了晶莹的泪。
“公主。”
眉儿心急上前,心疼地拭去那不慎滑落的泪水,连声宽慰:“公主要保重身子,夕御医千般嘱咐,切记大喜大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