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似是有什么东西被轻轻的撩动了一下,微不可察。
也就她别过脸去,才没看见北宫煜眼中微微沉下来的那一丝灼热。
小兵匆匆领了药回来,北宫煜扯过杯子给她盖上才去将药拿了过来,夏筱筱又是烦闷又是委屈,“要不是你命人不要我出去,我能扯到伤口?”
“这几日安心的在军营中养伤,哪儿也不要去。”
夏筱筱的视线随着小兵退出去的身影一直跟到了门口才收了回来,北宫煜手上抹着的膏药冰凉,可是被他不轻不重刚好能弄疼她的那一下,她疼得倒抽了口凉气,“我就是出去走走,军营这么大,你用不着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
她的语气好不到哪里去,似带着怒,又似带着不屑讥讽。
北宫煜本就带着不悦的脸色变得多了分阴沉,眼里覆上了比夏筱筱更加浓郁的讽刺,声音低低缓缓,“夏筱筱,是不是朕给你说过的那些话,你从未放在心上过?”他又自嘲,“也是,人都没放心上过,何况是话。”
话?什么话?北宫煜说的什么话她是敢不放在心上的?
只是北宫煜说完这句,便再没了下文,直到又重新将绷带给她缠好,手轻抚上她已经红润了许多的脸颊,眼里的有些东西像是要溢了出来,“别乱跑,朕会心疼,筱筱。”
若不是他眼里的那丝担忧不悦太过明显,她不会相信这样的话不像是北宫煜这样的人会说出来的,且不像是玩笑。
北宫煜的手向来是极温暖的,可是三年中冷漠相对的日子里她从来没什么机会能切实的感受过,后来北宫雉离出现,她也渐渐忘了那是什么样的温度。
心疼?心疼什么?她么?
她依旧觉得可笑,也就真的不自觉的就将这嘲讽给笑了出来,看到北宫煜继续往下沉的脸,莫名有种无法言喻的快感。
“你笑什么。”
他扣在她脸上的手蓦的收紧,他说会心疼她,她就觉得这么好笑?
“没什么。”她依旧低低的笑着,不过还是低调了点,她还是有点担心北宫煜真的不高兴会伸手过来一把掐死她,毕竟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做过,她准备起身来,才有动作,又被他一把按了回去。
“又要上哪?”他的眉已经快拧成一团麻花了,才刚给她说过的话,能转眼就忽视得这么明显?
夏筱筱睁着一双眼盯着他,“怎么,不让我出去,连饭也不让我吃了?”
说着又要爬起来,她一大早就被弄得郁闷万分,不过好在刚才真没亲手把饭菜给砸了,不然现在饿了连吃的都没有了。
北宫煜的手直接拦了过来,扯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躺着别动,饭菜凉了,朕让人重新端些过来。”
北宫煜盯了她两瞬,见她没有再起来的意思才往帐营外出去,唤了人过来,夏筱筱微垂下眸,掩下眸底划过的那丝黯然。
小兵进来,她静静的听着北宫煜吩咐他下去准备的饭菜,说出来的菜名一道道都是她爱吃的,有一道还是她昨天无意间给陆无痕说过她想吃,握着被角的手紧了紧。
直到饭菜全都端了上来,夏筱筱盯着他一动不动,他轻笑,“莫不是想让朕亲自喂你?”
她连忙收回视线想也不想的爬起来,“不敢劳烦皇上。”
“这种时候你该劳烦一下。”
北宫煜看着她客气得要多假有多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不是懒?巴不得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没等夏筱筱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最爱吃的几个菜挪到了她的面前,“被装什么矜持,那东西和你向来无缘。”
夏筱筱盯着他拿着筷子替她夹菜的模样拧眉,矜持?她在矜持的状况下北宫煜都看她不顺眼,这几年来她要是在他面前不矜持了,那小命岂不是早就丢了?
“你不吃?”
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现在也才午间过一点,正是该用膳的时辰。
“想让朕陪你吃?”北宫煜因为她这作势随意的一问心情像是更好了,又命人加了一副碗筷,其实他在之前便已经用过膳了。
碗筷再摆上来,夏筱筱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北宫煜只以为她是担心他是否吃过东西,殊不知,她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啊,不过一起吃也总比她一个人吃要好,看北宫煜一点也没有想走的意思,她一个人吃北宫煜就真有盯着她吃完的架势,与其这样倒不如一起,让北宫煜盯着她吃,估计所有的食欲都能被灭得个干净。
毕竟,这段时日他真的是经常这样坐在一旁只看着她用膳,早间他起得很早,就连当初在宫中需要每日上朝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早,一起来就往议事大厅去,中午像是每每都是用过膳才过来,然后就是看着她用膳,一顿饭吃下来好不自在,今日,他像是没有吃过东西过来的。
其实,这段时日来北宫煜的反常她是能切身体验到的,一边吃着被北宫煜夹到碗里的菜和肉,一边又忍不住抬头偷瞄两眼正在吃饭的北宫煜,同样的问题她思索不下百次,这种战况紧张的时刻,北宫煜没有理由再将她带在身边,又还受了伤,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拖油瓶,说要揣测北宫煜到底在想些什么,在床上躺着养伤的这近半月的时间她她没事就思索思索,也没思索出个什么头脑来,隐隐又觉得北宫煜是在谋划着什么阴谋,这么想着,忍不住又盯着他多看了两眼,想从他脸上能看出点什么来。
因一不小心看得有几分入迷,以致北宫煜的目光同时望过来之时,她忘了收回视线,就这么直直的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