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体会过接二连三的受刺激,这会儿战战兢兢的。在我们依次踏上青铜阶梯的时候,一阵阴风直窜在这个过道里,呜呜呜的,尤为邪异。我和陈醰本不信真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可当这风入骨时,我真的信了。
“噗!”关键时候,青铜过道发出一声闷响,这闷响在此时此地尤为震动人心,我欲哭无泪,嘶声骂道:“靠!谁这时候放屁!”
宝财一脸悲苦回头,道:“对……对不住啊……我……实在……实在是压力太大,所以才会放……放……”
我捂着口鼻,让他啥都别说了,陈醰这会也一脸无语地抽出刀,道:“正好,现在节奏全乱了,我也受不了这种小心翼翼地跑路,不如和鬼斗一斗!”
语毕,他陡地跑下阶梯,可勇猛如他,也不能对看不见的东西下手。只瞧着他,像疯了一般对空气挥着刀,像小时候捉蜻蜓似的。不过很快,我们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是皮肤,我们所有人的皮肤在渗血,莫不是拜刚才那阵阴风所赐?
未及我多想,小道士冲我们喊道:“这是大凶的东西,不是一般手段就能对付!”我头一次听到他如此着急的叫声。他一把拉回喘着粗气的陈醰,斩钉截铁道:“我来挡住他,你们赶紧跑,不要回头!”
仓卒之间,只见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指附向眼睛,嘴里念道:“万象明见,开我慧眼!”话音刚落,他掏出符箓,在符箓上快速写下符印,然后将它附于空气,神奇的是,那空气上的符箓张张没有落下,这一刻我似乎意识到,符箓黏着了我们看不见的厉鬼,那东西挣扎着,即将要到我们面前,小道士见着不妙,立马飞扑过来,然而这一刻,我突然发现,符箓的颜色变了,小道士附着在上面的血印,慢慢化开,它浸透了整张符纸。
小道士看此,眉头紧皱,急道:“赶紧……”正说着,他胸口起伏,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小天师!”我担忧叫道,连忙伸手要去搀他,他回头瞟了我一眼,声色俱厉道:“别过来!”
我愣了一下,宝财一把拉住我道:“流子,我估计小天师正和那东西斗法呢。”
我看了一眼宝财,随即又将目光对向小道士,他擦去嘴角鲜血,双目直勾勾盯着虚无的东西,催促我们,道:“走……不要管我……”
我茫然看着他的背影,道:“丢下你,你怎么办?”
我的话让小道士身子猝然一震,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那表情稍纵即逝,不多会,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他道:“如果你们不走,会死……”话音刚落,他的身子陡然撞在了青铜过道上,铛的响声在这狭小的地方,弄得人血脉混乱,整个人要炸开一般。
我们几人惊呼一声,小道士霍然道:“走!”他后背贴着过道壁,正要起身,那被符箓附着的东西倏地俯冲而下,朝着小道士急急而去。我见情况不妙,啥都未想,上前一把刀就插在了符箓的上头,只听得一声奇怪的嘶叫声,那带血的符箓又渗出一点血来。我怔了一下,刀还未拔,就被冷风突然打在了阶梯边上,宝财见此立马来扶我,可我浑身冷得不像话,整个人不住颤抖,看是自己中了阴招,我让宝财躲我远点。
然而宝财啥都没管,他一把扶起我,道:“公子爷,你还好吧?”我心说,好个屁,此时此刻,我的身体正遭受寒冬腊月的侵袭,一种连骨头都在身体里打架的感觉蔓延全身。而陈醰看和宝财看我的眼神,明显有点惊慌:“流子……”
“公子爷!”
瞧着他两的眼神,我能想到自己现在的面色有多难看,我颤颤巍巍伸手,拿起腰间刚才立了大功的酒囊,那里面还有两三口酒,我仰头灌下,平日里我酒量不算好,喝一点就会浑身发热,脸发红,这一喝,我碎道:“这东汉末年的酒,真特娘烈!”
我呛了两口,正想让小道士跟着我们一起跑路。谁知他退到我们这边,伸出手挡在我们面前,侧脸断续道:“走!快……走”
我瞧着他面前几张悬空的符箓和我的蒙古刀,知道那阴魂已经逼到了我们面前。而令人心慌的是,小道士贴在它身上的符箓正在一张张掉落。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小道士将手上的青铜剑丢给我,沉声道:“你先用这个防身,这刀就由我先替你保管!”
我愣愣接过青铜剑,此时阴风阵阵,比刚才更冷冽,更阴邪,若要它附上身子,绝对是死翘翘。千钧一发之际,小道士大喝一声,脚抵着阶梯,手握住我的蒙古刀,往阴魂的更深处刺去。然而,就在他将那东西与我们隔离时,我发现他两肩的白衣在不断渗血,我心道不妙,随即迈开腿,不假思索地冲了上去,谁知还未跑出几步,陈醰一把拉住我就往后跑。
我大骂,陈醰边跑,边道:“流子,在这种地方要认清楚现实,对付那种东西咱啥忙都帮不上。况且小天师说了,刀由他先保管,他既然说了,一定会脱险追上我们,这是雄赳赳的男儿豪情和约定!”
陈醰这一说,我似乎明白了小道士的心意和觉悟。只是对于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伙伴,他能为我们的生而牺牲自己,那是多么重义的人啊!
这一想,泪花在我的眸子晕开,我咬了咬牙,随即撒开腿跨上一节一节的阶梯。到了某一处,我停下步子,朗声道:“如果你不来找我!我会回来替你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