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采身子前倾,目不转睛的看着湖对面。
洛霖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远处一群仆人正在往这边走来。
“有认识的人?”洛霖若有所思。
陆采回过神来,道:“是我看错了,本以为是认识的一个朋友。”
不止是认识,而且是黑夜里的光。
只是一个朋友至于急的袖子上沾上茶水都没注意?
洛霖凝神细看,离仆人更远的地方,隐隐约约看着是一群嬉闹的小孩子,看不出来特别的地方。湖面的反光太盛,多看一会儿视野里便白茫茫的晃了起来,眼睛有些受不住。洛霖收回目光,缓了片刻。但见陆采已经低头喝茶,一派自然的姿态。
小孩子不知冷热,在湖边玩了一圈,一个个热的满头大汗,仍然是兴高采烈。回到家里,汗都不擦,就急急忙忙摆弄自己的蝉。李豆已是半大的小子,抓的蝉都分给了弟弟妹妹们。
小峰捏着一只手指大的蝉,兴奋的看着透明的蝉翼。他把手里的蝉举了起来,迎着阳光,来回转动。白皙的脸蛋热的红扑扑的,稀奇的看着蝉翼上的纹路。
“知了翅膀上好多圈圈!”旁边的小秀伸出手,慢慢的摸了下蝉翼。
张云热的后背衣服都湿了一片,带小孩儿玩也是个力气活儿呀。厨房外水缸的水被太阳晒得温热,张云提了一桶水,到屋里好好擦洗了一番。
张云换了衣服出来,由于刚洗过澡的缘故,身上环绕一层水汽,屋檐下刮过一阵清风,顿时舒服多了。
歇了大半晌,天渐渐昏暗了下来。日头一落,灼人的暑气也消了不少。
吩咐大伙儿各做各的事,张云带着美丽两姐妹,出了院子。要绕过胡同,去后面的作坊看一下。
院子边上的胡同宽有丈余,隔壁家在院墙外种了几棵泡桐,亭亭如盖。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味道。有的花枝垂的很低,粉紫的碗花一簇簇的迎面而来。这美丽的景致和诱人的香味儿勾起了张云小时候的记忆。
王丽兴冲冲的折了一枝花簇,然后揪了一朵下来。她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喇叭样的花骨朵,手腕一翻,花尾巴便被她含到了嘴里。轻轻一吸,花骨朵抖动了一下,清甜的花蜜便被她吃到了肚里。
看着王丽吃的不亦乐乎,张云也折了一枝花,入口处是熟悉的味道,甜蜜而遥远。她轻轻一吹,梧桐花便发出一声清凉的哨音。
这熟悉的场景,恍然让她回到了小时候,她怔了下,一时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真。
吾心安处,便是吾家。
张云轻笑一声,拍了拍手,往前走去。
美丽两姐妹握着梧桐花,连忙跟上。
张家的宅子前后都是街道,不过后街更安静一些。
越过胡同,刚转到后街上,张云便听到一阵阵的呜咽声。她抬头望去,数丈远处是一架高大的马车,此时车在路边停着。拉车的马儿低着头,不时地喷个响鼻。
距离马车一步远的地方,两个穿着绫罗纱衣的丫环,正搀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老妇人一身藏青色绸布衣衫,气质雍容,她手里拿着佛珠,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佛经。丫环后面是两个低眉顺眼的褐衣小厮。
哭声是从马车前面传过来的,张云的角度看不清楚。只仿佛看到有几个衙役站在边上。
不知道是什么可怜事,张云略停了一下,便往作坊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