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采回到堂屋,见张云面有疲色,道:“云妹,你何必如此奔波?”
张云扯扯嘴角,勉强笑道:“如不奔波,何来的青砖大瓦房,何来的高头大马。”见陆采默不作声,唯恐他想岔了,忙玩笑道,“有人还编了一首歌谣呢,我给你念念。”
“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
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
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
**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
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
家人招下数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
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
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
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
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
上天梯子未坐下,阎王发牌鬼来催。
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
陆采听得发怔,眼睛里晦暗不明,叹道:“道理人人明白,做得到清心寡欲的有几人?”
张云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若是人人都清心寡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世上,就是因为有圣人,有凡人;有好人,有坏人;有智者,有愚者。各种人集合在一起,才组成这千姿百态人生,才让这个世界有滋有味。若不然,人与死物无意,还有什么意思?”
陆采听了,沉思半晌,笑道:“云妹才是真正看得透的人。”
“也罢,你忙你的。”陆采抖了抖袍角,无奈,“我看你懂一些功夫。为兄这里有一套心法,你每日里练习几遍,即便没有什么大用,却能缓解一下疲惫。”
“内功心法?能让人飞檐走壁的?”张云立马来了精神,记得以前查资料,有些厉害的人的确可以攀上丈于高的墙壁,不过非得几十年的苦练不可。既然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有些不合常理的东西也许是存在的吧。
张云忘了,有一样不合常理的东西的确存在,就是她的思想。
陆采愣了一下,笑道:“云妹是听那些说书的说的吧?心法只是为了练功的时候平静心绪用的,没有那么神奇的功用。不过你要是愿意,为兄可以教你一点剑术。”
“好啊好啊。现在就开始吧。”虽然才认识不久,张云在陆采面前却总是很放松。
“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今天先把心法给你说一遍。”
张云仔细的听了,又默念了几遍,果然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
回到卧房,张云在炕上盘腿打坐,又把心诀默念了一会儿,果然疲惫感去了很多。张云这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早上,张云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今天的精神真不错。
整理好衣服,洗了洗脸,张云正要去后院看看中的花草,便听见后院一阵猎猎之声,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空地上,以树枝为剑,身形矫健,正在练着剑术。觉察到有人过来,陆采立刻停了下来。
陆采微微扭过头来,熹微的晨光刚好照在他的侧面,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一头黑色的长发用布带竖起来,高高的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其余的头发都披在脑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他微微垂着眼眸,不知是何情绪。身上的布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如此的平静淡然,让张云几乎忘了,这是一个内心沉重的人。
她不禁想起几句话来:回想你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多少人爱你优雅的韶光,爱你的美貌,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张云仰脸,微微笑了起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大哥也想要放浪形骸之外吗?”
陆采听了,默念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好一个‘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只是我没有这样的资格。”
勾起他的伤心事了,张云忙转移话题。
“好厉害的剑法!”张云拍手赞道。“我也来一套,大哥看看如何?”不等陆采说话,便耍弄起来。
她好几天都没有练习擒拿格斗法了,今天正好无事,便把一整套功夫都使了一遍。
陆采越看越吃惊,等张云停下来,忙道:“这是什么功夫,我从小熟读各套武功功法,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这种功夫看起来利于近身格斗,动作简单,一击即中,实用性很强。”
高手就是高手,张云点头:“大哥分析的很精辟。”
陆采扔了手中的树枝,照着张云的打法挥舞了一番,果然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