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个十一二的半大小子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兄长回来啦。”
原来还藏着另外一个电灯泡啊,心安了。
孙钰眉头一皱,说道:“年岁也不小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那半大小子突然尴尬了起来,低声的说道:“还,还差一点儿。”
闻言,孙钰厉声喝道:“回去做好,做不完不准吃饭!”
“哦。”那半大小子立刻垂头丧气的转身走了回去。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长兄如父啊。
就在这时,一股子糊味从厨房传了出来,只见那小妇人脸色突变,立刻又着急忙慌的跑回了厨房,而她的手里却还拿着那个鸡毛掸子……
自顾自的用手掸过土,孙钰转过身来,对陈文说道:“陈兄,在下家中狭小,这些日子只得麻烦你先与舍弟同住一屋,实在抱歉。”
小院座北朝南,顺时针来看的话,正北面是一间大屋,身兼着主卧、客厅和书房的用途;东侧是厨房、柴房以及畜棚;西南面是厕所,而正西便是刚才那半大小子回到的屋子,也是孙钰给陈文安排的屋子。
“孙兄客气了,我喜欢热闹。”两个电灯泡呢,又发光又发热的,能不热闹吗?
闻言,孙钰便将陈文引到了屋子里,孙钰的弟弟正在西屋正面的桌子上写东西。
“这是舍弟孙铭。”孙钰转过身将陈文介绍给他弟弟:“这位便是陈先生。”
两厢见过礼后,孙铭便又回去继续做功课,而孙钰则将陈文引到一侧,示意这是陈文的住处。
陈文想了想,便从怀中掏出了五两银子,说道:“这是在下的生活费,还望孙兄笑纳。”
而孙钰却推回了银子,依旧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那驴子背来的布袋子,说道:“陈兄安心住下就好,其他的无须忧心。那里面是副宪批给你的那份,你无须给我这个,嗯,生活费。”
想的真周到啊。
这算什么,监护人吗?
那我要不要怯生生的叫你一声“若白师兄”呢。
见推让不过,陈文只得说道:“那就有劳孙兄代我向副宪致谢了。”
“陈兄客气了,本应如此。”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饭做好了。”的声音。
只见孙铭飞快的写完最后几个字,起身对孙钰说道:“兄长,功课我已经做完了。”
“嗯。”孙钰看了一眼陈文,说道:“先去吃饭,晚上再检查。”
北屋的中堂摆了一张大桌子,孙钰的妻子依次的将饭菜摆上桌,随后便回到了厨房。
说到底,这毕竟是封建社会,双方称不上通家之好,见面已是迫不得已,同桌吃饭肯定是不能的。当然啦,在明末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钱谦益家的河东君就不太受这等约束,而钱牧斋本人也一向由着她。
桌子上摆了三个菜一个汤,土豆炒青菜、清炒肉丝、韭菜炒鸡蛋外加一小锅青菜豆腐汤,而先前烧糊了的就是那个土豆炒青菜。
饭菜闻起来很香,这让陈文想起了前天晚上和王翊王江一起吃的那顿饭。不过,这里面却没有他先前透过厨房打开的窗子所看到的白藕、红菱等物。
对了,那些东西应该今天晚上乞巧的贡品吧。
其实,在厨房里还有一只白煮鸡。按照金华府一带的传统,七夕之日,每家都要杀一只鸡,意为这夜牛郎织女相会,若无公鸡报晓,他们便能永远不分开。
寓意很是美好,不过那只鸡的命运就要苦得多了。因为今天它除了性命不保,晚上更是还有别的任务,以至于要到明天才能被摆上餐桌。
这时代又没有冰箱,坏了可怎么办啊。
“陈兄,你怎么不动筷呢。”
“哦。”陈文反应过来后,便起身盛了一碗汤。南方人先喝汤后吃饭,这个他还是懂的。
虽然食材只有青菜和豆腐,但是汤的味道却很是鲜美,尤其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味精,所以更为难得。
喝了一口后,陈文立刻恭维道:“这汤味道真棒,孙兄这口福实在是羡煞旁人啊。等小弟日后成亲了,定要让弟妹来和嫂子好好学学这门手艺。”
这话入耳,孙钰的目光也柔和许多。“陈兄客气了,雕虫小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