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刺杀部队的次席张子才并肩,一直走到严诺一、马烈的面前。
楚久开口:“幸不辱命,成了。”
杨夕蓦然转头看着被停在操场门口的十几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她以为这是败了!
可这居然是胜了!
昆仑邸报头条,宁孤鸾口中亮瞎人眼的八卦背后,到底是多少次如此惨烈的凯旋?
没人再有心情,就刚才的问题吵下去。
凡人剑侠们虽然大多是楚久一人招来的,可是在昆仑,在战部,无人不佩服他们的骨气。也不管训练还在进行,纷纷迎上去,疗伤送药,接应各自相熟的剑侠。
杨夕看了一眼马烈,也走过去坐到了楚久的边儿上。然后惊悚的发现,“楚久,你怎么老了?”
楚久的额头、鼻翼,都深深的印上了纹路。那个目光清正的青年,区区四年不见,竟然看起来沧桑得不成样子。
楚久抬起头来,盯着杨夕看了片刻,迟疑道:“杨夕?”
杨夕这才想起,自己的变化才是更大。估摸没有那两颗异色的眼珠子,都没几个人认得出来了。
杨夕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定了定神道:“是我,你们……”目光扫过门口那一片正被马烈组织人手抬走的担架,那遮尸的白布似乎能刺痛双眼。
“你们每次都是……这么……”
楚久盯着杨夕看了半晌,浅浅笑一下。又低下头来,摇了摇:“不是,开始的时候不这样的。”他抿了抿嘴唇,轻声道:“他们老了……”
杨夕浑身一震。
楚久伸出自己的手掌,有点出神的看着:“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们当然就老了。”
杨夕张着口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久也不用她接话,对于这个初入昆仑就结识的小朋友,即使样子变了,芯子依然是很亲切的。
他发了半天的呆,“杨夕,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很不公平。一个剑客,全盛的时期可以杀掉很多修士,可是我们全盛的时期,也就那么几年。”
温润的黑眼睛,染上了一点薄雾似的茫然:“三年,对修士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我们,却足够一个剑客筋骨变硬,肌肉松弛,连关节都像上了锈似的。从他的巅峰,渐渐跌入谷底……”
杨夕嗓子像被人哽住了:“楚久,你还不入道么?”
楚久静静的看着战部训练场门口,曼声出口:“我不打算入道了。”
杨夕睁圆了眼睛看他,当初楚久为了修仙鬼修都是肯做的。如今以他的贡献,昆仑绝对愿意给他养个惟灵根出来。虽然最终不能飞升,可楚久本也不是为了飞升不是吗?
他只是想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追求他的剑。
楚久眼中的薄雾淡下去,露出双眼中通透的黑色,脊背挺得直直的:“邢铭说,他一定会让这场战争结束在十年之内。我不懂兵法,可是我信他。”楚久回头看着杨夕,笑出眼角的皱纹:“我今年三十一岁,还是一个剑客拼得动的年纪。十年,我想我是很难一直不死的,但我想以这剑客之身,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能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楚久顿了一顿,像是肯定自己似的,又道:“比生死重要,也比……剑重要。”
杨夕想伸出手去拍拍他,可是没敢。
回过头来,恰听见马烈宣布:“战部停训三天,一切事物以接应凡人剑侠为先。”
然后,马烈深深的看了杨夕一眼。
跟我闹,总有釜底抽薪的办法。
三天,就是杨夕观摩日期的结束了。也就意味着,杨夕留在这,只能观摩战部是如何为凡人剑侠们疗伤的。
再一转头,又看见战部张子才从指挥所里走出来,侧着身子对着这边打了手语。
“几乎”“死了”“当时”“想你”
杨夕一愣,就见董阿喵一声轻笑,这位美丽的女汉子顿时化作一只翩翩的小鸟,踮着脚尖,轻快的飞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