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涩闻言点点头,寻了挂在门柱上的攀膊,缚起衣袖,露出了小臂后,她淡然道:
“咱们开始吧”
……
灶台边堆着一笸箩红辣椒,萝涩眼熟的很,正是从她家后院顺手牵走的辣子。
她请钱掌柜帮着处理辣子,磨红油,捣辣粉,炝锅出辣料,一并准备在一边儿。
应付徐大鼎,萝涩想着一道红油鸡丁、一道麻婆豆腐已然足够,新鲜的黑鱼、母鸡她都不准备杀,等明天再杀会新鲜一些。
给谁吃不是吃,不如孝敬梁叔夜,她心里还愿意一些。
有金大勺帮忙,萝涩很快炒出了两道菜,就着喧软的白面馒头,一并端去了徐大鼎的帐中。
起先,独眼徐还有些老大不高兴,怎么就整两个菜就馒头打发他?要知道外头请来的厨子,哪个不是做了一桌子佳肴,费尽了心思?多做一道菜,就多一分过关的希望,这妇人简直岂有此理。
萝涩将他的愠色看在眼里,缄默着不说话,只是不紧不慢的从饭篮子里,端出两道辣菜摆上桌。
馒头高高累叠着,配着一壶江米酒——川菜香辣鲜咸,再配白酒太过于上火,故而萝涩配了一壶甜口的江米酒,香甜醇美。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一味饮品。
徐大鼎伸着脖子,扫了一眼桌上的两盘红油油的菜,闻着辣香,不由咽了口唾沫。
看起来,似乎还行?
面子上绷着,他清了清嗓子,端着所谓的架子,心想:它娘的要是不好吃,老子一定掀了桌子!
提着筷子,他夹了一筷子鸡丁,凑进口中——
咀嚼几下后,口齿中又辣又香,比起往日茱萸花椒的份,这菜简直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
他忙灌了一口江米酒,缓了几分辣意,喘着气,觉得舌头发麻,口中甜糯,异常的痛快!
顾不上对着萝涩摆臭脸架子,他下筷子去夹麻辣豆腐,可豆腐滑软,几次三番从筷子头上滑落,他又急又气,划拉着菜盘子到身前,俯身张嘴,埋头一边吸一边扒拉着,吃相难看。
风卷残云后,他辣得通体舒畅,额上的汗水不断渗出,竟比饮烈酒更能暖身发汗。
“好!哈哈哈……”
徐大鼎仰面大笑,对萝涩很是满意,不由摸了摸肚腹感慨道:
“本将打算把你当做礼物送给梁将军,你就跟着他去凭水关吧!哈哈哈,他一定喜欢,我这可是立了大功啦”
萝涩心中一紧,生怕这个兵痞二楞,真把她揪到了梁叔夜面前,立即道:
“军爷答应过民妇,要放民妇回家的”
“怎么?你不愿意?这可是大好的差事啊,你要伺候的了他的胃,还怕少挣了银子?等大军凯旋,富贵日子唾手可得,照我看,你不如舍了你那痴傻的相公,给自己个好奔头——不对,阿呸,老子跟你说那么多干个鸡毛,叫你干啥就干啥,还跟老子讨价还价?”
萝涩思忖一番,换了一种语气,慢慢劝引着说道:
“军爷误会了,梁将军嗜辣,民妇煮菜功夫并不到家,所倚仗的就是家里种的那些辣椒,军爷将我送去凭水关一点用处也没有,不如独供红辣子,除了梁将军,军营里的将士也可以食辣御寒,这才全了您的一番功绩呢”
徐大鼎眸色一亮,一掌拍在自己大腿上,乐道:
“嘿!真是诶,哈哈,好,如你所言,要是明个将军他吃得好,我就提出要给梁家军营供辣子,加之原本定下的速食面儿,一定能博将军的好感,来日擢升迁官,指日可待!”
萝涩见他终于松口,心中石头落地,悄悄抒了一口气。
哄得他高兴了,接下的要求就容易的多。
萝涩以苦水乡众人赶制速食面饼太辛苦,希望能早些回去帮忙为由,骗得徐大鼎答应下,明个儿做完饭食,便差人用马车送她回家。
走出军帐,自有士卒领着她,住到了军营南面的一顶小帐里,且对外头吩咐,这里暂住的是把总大人的客人,不得放肆。
本以为军士这话有些多余,后来萝涩才晓得因由。
整个军营都是男人,唯一住着女人的帐子,都是些供将士取乐的军妓。一到晚上饭饱后,会有很多士卒来南面的帐篷外排队。一个个办完事出来,提着裤子哼着小曲儿,再回自个儿的帐里歇觉。
萝涩的帐子就混在其中,若不是白天警告过一嘴,加之她又牢牢封住了帐篷毡帘,还真会有人误闯进来。
合衣躺下,听着暧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萝涩辗转反侧,心绪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