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横竖说一件是说,说两件也是说,郑归想了想,把心一横,“杨氏那时候一直陪着孙夫人,魏业虽然出事之后没有再碰过孙夫人,但是……但是他没少跑到孙夫人的房里羞辱孙夫人。而孙夫人有孕之后,几次不想留下那个孩子,也是魏业逼着她,要她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明里魏业爱重孙夫人,可暗地里,孙夫人那时就已经过的很不好了,吃穿用度看似和从前一般无二,可是到她跟前去的奴才们,个个都敢给孙夫人脸色看……”
“给孙氏脸色?”秦昭拧着眉头打断他的话,“孙氏从前那样温和的一个人,对家里的奴才们都很好,从没有薄待过谁,那些人是狼心狗肺吗?竟要跑到她面前,给她脸色看?”
“那都是章夫人安排的人。”郑归说来便不由的替孙氏感到惋惜。
他见过孙氏,不止一次。
当年秦昭一眼初见,惊为天人,再也放不下孙氏,之后他费了多少力气,花了多大的工夫,才打探出来,原来那是魏业的发妻。
再后来,几次到魏家赴宴,他有幸跟着,自然有幸见到孙氏。
孙氏的出身虽然比不上章氏,可周身气度绝不输章氏,温婉端淑,他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名门贵妇没见过,孙氏同那些人相比起来,都是分毫不输的。
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
好好的一个人,遇上魏业,也遇上他们殿下,更遇上一个章氏……
有些话郑归没法说,可他心里明白,那场悲剧,不是魏业和章氏两个人造成的,更有他们殿下的过错,或者说,这一切打头里,就是他们殿下做错了事。
一念之差,酿成后来的悲剧,也是孙氏一辈子的悲剧。
“殿下,现在事情弄清楚了,您——您想怎么做呢?”
秦昭却愣住了。
他想怎么做?他又能怎么做呢?
他没办法认回魏鸾,甚至都不能明面儿上给魏鸾以补偿。
他不能惊动了那个孩子,不然她的幸福,她的欢愉,都会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魏业留下她,自然有魏业的用意,也无非是与广阳王府有关的罢了。
可孩子是无辜的,就像当年的孙氏一样。
她们母女两个,总不能都被他给害惨了才算完。
郑归问他,接下来想怎么做……
秦昭无声的笑,上扬的唇角却满是嘲弄的意思,仔细看来,那嘲弄又并不针对任何人,不过是自嘲:“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郑归,你是替孙氏感到惋惜的吧?我也是,我更多的还有心痛,那种感受,你永远体会不到,所以对魏鸾,我什么也做不了,做得多,错的错,我只怕我做得越多,害她越深,你明白吗?”
早就料到了的。
这样的结果,其实郑归,早就猜到了。
当日他就劝过,不要查下去,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也毫无意义,什么都做不了,更不可能把魏鸾认回来,连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魏鸾,要她开口叫一声父王,都是不可能的事儿,那何必还要查呢?只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只是殿下不肯听罢了——
郑归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再说,沉默了下去。
孽缘,一切都是孽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