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雨滴拍打在木窗上发出嘈杂的声音,也拍乱了楼中之人的心绪,她有怅然的坐在桃花木椅上,食指有意无意的叩击着桌面。
“笃笃……”
那叩击的声音竟是配合着窗外霖铃的雨声,别有一番韵味。
“锦公子好兴致。”
门外突然传来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紧闭的房门被猛地一下推开,玄色衣袍的青年迈着阔步走了进来。
桃花木椅上的人眉心不着痕迹的蹙了蹙,那叩击桌面的手指却是不由得停了下来。
“玄公子寻人的功夫了得,锦珂佩服。”
语毕,木椅上的人起身,拱手作揖,广袖翩然落下,遮挡了那杨柳般的细瘦腰肢。
玄衣青年瞳孔猛地缩紧,嘴角划过一丝诡笑。
“并不是桓某寻人的功夫了得,而是锦公子心念救人,故地重游,这才被我钻了空子。”
锦珂抿了抿唇,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敷衍道:“玄公子说笑了,锦某能力见识都不如三哥,如今已有三哥为公子效劳,公子实在没有必要再来寻我这个已闭市之人。”
她的语调不卑不亢,声线如玉击石,清脆动听,明明说的是拒绝之语,却听起来悦耳之至,难生怨怼。
玄衣青年沉吟片刻,突然话锋一转。
“公子可知,昔日燕王的那位小皇子,也就是那位曾入我大晋做质子的慕容公子,如今失踪了?”
广袖下细长的手指骤然攥紧,明明很短的指甲却是在掌心留下了一道道月白色的掐痕。
锦珂强定了定心神,回应道:“竟有此事?锦某避世多年,果然孤陋寡闻的很。”
见她一副故作轻松的语气,那玄衣青年心中便有了计较。
“锦公子以为,那质子能逃到何处?”玄衣人不紧不慢的问着,信步走到窗边,顺手推开了那木门。
窗外的骤雨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已然歇了,天空逐渐放晴,竟是有一道七彩斑斓的彩虹挂在天际,引得楼下无数人仰望。
锦珂也一眼瞥见,却无心欣赏,原本凌乱的心绪只剩下几道尖锐的音调在不断回荡。
逃到何处?逃到……何处?
天下之大,可怜却无你容身之处。
锦珂不由得合上了眼,面色凄然,一改方才若无其事的伪装,怒喝道:“桓玄,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玄衣青年突然抚掌大笑:“公子果然是爽快人,我所求之事很是简单,不过是让这机关算尽的中兴帝,有个短命的太子罢了。”
他这话说的轻巧,可却关乎着燕朝的命数,自从当年父亲剿灭了燕朝皇室,将鲜卑众族迁徙入长安,慕容氏内部的纷争就从未停止,直到如今,中兴帝慕容永上位,燕地方才平顺了些许年头。
听到他这个请求,锦珂抬眸,不由得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
当年父亲伐晋不成身死,毕生基业也毁于一旦,她与三哥死里逃生,三哥却不甘心王朝倾覆,逃入晋地伺机报仇,最后阴差阳错,成为了眼前之人的下属。
犹记得三哥曾飞鸽传书,说此人虽是庶出,却自幼得桓氏长辈喜爱,且博闻强记,更是心思缜密,能忍常人之所不能,日后定能成就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