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男孩赢了,但楚服却看到男孩一点也没有感到欣喜,只是脸色惨白地丢下了柴刀,跪了下来,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哀求,“小侯爷饶命。”
侍从们都冲了上来,将男孩死死按在地上。
那小侯爷脸色阴鸾地伸手抚过盔甲上的那条淡淡刀痕,冷笑道,“饶命?应该是小侯要谢你不杀之恩吧。”
“卫青不敢。”男孩低低地道。
“哼,不敢?”小侯爷走到男孩卫青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轻蔑地道,“仗着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娘亲,你有什么是不敢的?你心里是不是很想杀死小侯,然后幻想着这样父亲就能把平阳侯之位传给你这肮脏的私生子了?”
叫卫青的男孩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灼恨之色,但还是低低地道,“卫青不敢。”
但这副卑微的模样也依旧没有让那小侯爷觉得解气,他懊恼地高高举起剑,有一亲信见了忙上前拦住了他,低声劝道,“小侯爷,若真闹出人命。。。侯爷那边定是不好交代啊。。。况且很快还需这人替小侯您上场同那些匈奴人比试。。。”
小侯爷咬牙切齿地望着地上的卫青,终是重重地丢下了剑,他大喝了一声一把夺过侍从手中的木棍狠狠地击打在男孩的背上,边打边骂,“小杂种,你要记住!你姓卫,我姓曹!这辈子,只有我曹寿是主,你卫青不过是平阳府里的一条狗,休想狗仗人势妄图翻身做主!”
直打到木棍断成两截,小侯爷曹寿才气喘吁吁地收手。
他蹲了下来,用力扯起卫青的发,威胁道,“还有,下次进宫的时候,若你这小杂种再敢偷瞟阳信公主一眼,我就把你这双贼眉鼠眼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走!”曹寿终是带着侍从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良久,男孩卫青一抹长长的鼻血,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为什么不还手?”
突然,一个声音凭空出现。
“什么人?”卫青四处环顾,寻找着人影。
“你为什么不还手?”那个声音又说了一遍。
卫青把目光锁在柴房的门上,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曦光慢慢照了过来,透过门扉,卫青看到了一双陌生又清澈的少女眸子。
“你是谁?”卫青露出一丝诧异的眼神问道。
“你明明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那家伙不是吗?为什么宁可挨打,也不还手?”
“因为。。”卫青低下了头,“或许他说的都是事实。”
“狗屁的事实!”
卫青一愣,他从未见过女孩子这样粗俗地讲话。
“以前我村里的老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干嘛随便就跪他!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啊!”
卫青呆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他什么都没做错。
他的母亲卫氏年轻时是平阳侯的舞姬,连个妾都算不上。
娘亲意外生了他后,他也只能继承母姓,连平阳侯府中被赐姓曹的仆人都比不过。
所有人望着他的眼神都像似在对他说,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你。。你到底是谁?!”
卫青望着眼前被关在柴门之中连相貌都看不太清的少女急急地问道。
“我是楚服。”少女自然地道。
楚服?
卫青在脑海里飞快地过着自己所知晓的名门之秀的名讳。
这少女的声音是如此的自信坚定不卑不亢,在所有他知晓的长安女孩中,除了那位赫赫有名的阿娇郡主,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如此骄傲不羁,那是平民女孩最缺少的气质。
当然,男孩自然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楚服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历,不禁皱起小脸低喃道,“楚服?楚服是谁?”
“我就是我啊。”楚服道。
卫青怔住了,人们往往问对方是谁的时候,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似乎总觉得定会听到一些很了不起的答案。
是天下第一剑客啊,是举世无双的才子啊,或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啊。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的答案是,我就是我。什么人都不是,只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