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个聪明的。”秦穆轻笑,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赞赏,“白冉领了鉴天司的差事,也是来追查谣言之事的。我猜他们二人或许早已达成一些共识,估计很快就会调查到你们。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青锋抱拳低头,“属下定会多加留心。”
“嗯。”秦穆满意地点头,掸着衣袖站起身来。
“王爷!”见他要走,青锋赶紧出声,“还有一件事。北夷那边有消息传来,北夷可汗已经派出使团前来贺寿。似乎有意趁圣上寿辰之际,与我朝修好。”
秦穆眸光微动,闪过一丝晦暗难懂情绪,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刚刚被吩咐去上茶的仆人这时端着托盘走了屋内,秦穆看着他眉头微皱。举步离开时轻声吩咐道:“这里的人实在是太过迟钝。你去告诉行辕管事,从外面再找几个机灵的来。”
…………
自从在徐家村见到殷笑身上红光大盛,宛若变成另外一个后,灵慧道长便本能的对她产生了一种畏惧之感。
而产生这种畏惧后的结果就是,他这段时间每次见了殷笑都会不自觉地肝儿颤、腿软。再不像以前那般随意和她吵嘴嬉闹。
殷笑起初也没在意。只当他是在徐家村受刺激过度,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她是耳朵听不见,又不是眼睛瞎,时间一久难免发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
再加上每日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实在太过百无聊赖,几经纠结后,殷笑决定对他的反常视而不见,三不五时地照常骚扰不误。
永州府的行辕经常要招待过往大员,所以规模不小。
这里是典型的园林式建筑,雕梁假山,回廊曲折。和北地风格完全不同。
灵慧道长为图清净,特意挑了处靠近角落的小院儿。
殷笑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远远地见她过来,立刻从躺椅上一跃而起,两三步冲进了房里,将门关了个严实。
殷笑见状也不气馁,撒开腿赶紧追了上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被他关在了门外。
她用力拍打着门板。“哐哐”地声响自己听不见,却将里面的灵慧道长震得心肝儿直颤。
他打定了主意不出来,殷笑拍到两只手发麻,最后也只得悻悻作罢。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就看见秦穆负手站在高处的回廊上,仰头望着某处,不知道在看什么。她踮起脚,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却只瞧到屋檐和树梢。
似乎感应到什么,秦穆这时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遥遥相遇,他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殷笑总觉得他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招呼宠物,噘了噘嘴,站在原地没动。
秦穆远远地看着她笑,然后弯腰从地上拿起一只五颜六色的纸鸢,冲着她晃了晃。
殷笑眼睛一亮,兴冲冲地朝他奔了过去。
这个时节的湘南已经彻底是夏天。
她单薄的纱裙被风掀起裙摆,一路划出旖旎的弧度。
殷笑跑的太急,发髻微微散乱,戴在脖上的那枚银戒也从领口中露了出来。
秦穆见她额头上不满了细密的汗珠,从袖中掏出方雪白的帕子,替她擦了擦。殷笑手中纸包里还有两块饴糖,她本事想分给灵慧道长吃的。这会儿掏出一块递到了秦穆唇边。
他摇了摇头,她便立刻塞进自己嘴里。吃的一脸幸福惬意。
可秦穆看着她的模样,却不由暗自叹息。青锋问他打算如何安排殷笑,他觉得这话实在是问的早了些。现在根本不是他想怎么安排她的问题,而是怎么能让自己在她心目中多占些位置。她那位谜一样的师父,他暂时不奢求自己能比他重要了。只要在她心里,他能派在吃喝玩乐前面,就已经心满意足。
他不由一阵愤懑,于是抢了她的纸包,掏出最后一块饴糖扔进自己口中。
殷笑躲闪不及,等反应过来后,顿时垮了脸。
秦穆忽然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他摸了摸她毛茸茸地头顶,视线瞥见她脖上的银戒蓦地一愣。他伸手将它拿起,她身体僵了僵,这次却没有抢回。
他指尖轻轻在戒指上摩挲着,然后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那片玉锁。
两样东西上的花纹竟一模一样,他愕然脱口而出,“殷笑,这戒指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