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讲起古时几种酷刑,不禁十分感叹。
“另有许多刑罚,诸如抽肠、木桩,只怕更让人难忍。”秋云皱眉道,“如今最严峻不过凌迟罢了,再不就是腰斩,然而若非欺君叛国,若非女子偷情,都不用受凌迟之苦,古时候可不是如此。”
珠儿十分惊讶,低声问秋云道:
“宫里头那些把戏,我原以为已十分厉害,听你这般说,竟不如古时的万一了?”
秋云只静静望着珠儿,面上轻轻一笑,也不知她是笑什么人,还是笑这些事。
珠儿心中感慨,嘴上便叹了出来。
还没等一口气叹完,她心中忽然一动。
这秋云讲起酷刑来头头是道,许多竟是自己闻所未闻的,秋云不过是个小侍女罢了,近两年才得了脸,哪里就能知道这许多?
她心里虽有些怀疑,脸上却不好露出来,万一秋云只是读过这些书,或听人说起过,留心记下了,自己出言相问,未免会伤了感情。万一秋云来历古怪,自然更不能问了。
秋云与从前死的那个玉叶不同,玉叶不过是跳梁的小丑,秋云却不是——只凭她这般见识、手段,若不是道听途说的,便足以说明她来历非凡了。
如此要紧的事,少不得要小心提防,回头问问娘娘。
因有钏儿前车之鉴,珠儿不敢露出一丝怀疑神色,只装作呆的样子,一面想着心事一面皱眉。
果不其然,秋云主动开口询问,问她为何怔。
“还不是被你说的吓着了!”珠儿苦笑道,“我所知不过车裂、炮烙,偏炮烙知道的也是错的,至于你说的什么抽肠之类,我竟连问也不想问了。幸好如今清明太平,娘娘待咱们又好,要不还不定要受多少罪呢。”
秋云轻轻一笑,道:
“我也是听人说的,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人讲过,因此才养成了我这般性子,对人对事都十分漠然,不像坠儿姐姐,面冷心却热,我怕是早就冷到了骨子里了。”
珠儿故作惊讶,“呀”了一声,问秋云道:
“你小时候听来的?那会儿多大?谁讲给你的?怎么也不忌讳呢!”
秋云眉头一皱,寻思了半晌,苦涩一笑。
珠儿以为她有事不想说,正犹豫是否要追问下去,秋云忽然出了一口气,朗然一笑,又继续讲着自己的事了。
秋云两眼空,幽幽道:
“我父亲原是读书人,时常议论古人,偶尔批评时事,这些古人的酷刑,我便是听他读书兴起,自言自语时听来的,因此我也识得一些字。
“后来因家中藏了前朝的字画,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竟被地方上的官员惦记上了,他们欲以低价求买而不得,反被我父亲骂了一通。后不知哪个天杀的出的主意,竟弄了出‘闹贼’的好戏,不仅抢了东西,还将我父亲杀了。
“有人知道实情,夜里往我家丢了封信,看着歪歪扭扭,估计是用反手写的。我母亲也是读过书的,读了信便知晓了真相,想到官府如此卑劣,心中自然气不过,一路往州府衙门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