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电话来了四个,反反复复,都是一个意思。
将电话甩到一旁,透着窗口微亮的光,凌晨三点,我一个人失眠。
去客厅拿了胃药,吃了两颗,总算舒服一点。可是心口,还是绞痛。
病痛和心痛的感觉,原来,这就是差距。
坐会原位,看着床头柜上闪烁的戒指,我再一次陷入了迷茫。
昨天在海洋馆,她脸上透露的焦灼,以及声音里的乞求,好像上天给我的那个,长长的讽刺。
在我的前半生里,最为坚信的两个词语,一个是水滴石穿,另外一个,是等价交换。
婚姻本就是神圣不可侵犯,因为一直抱着这个思想,所以在选择交往对象时,我和家族里的所有男性一样,都是慎重而为。
母亲的意思是,让我舍弃在这里的一切,尽快回北京,在那里治疗。
可是我明明知道,治疗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康复和死亡,竟然占这样的比重。
真正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这一生,是不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完成,在部队里,最为明确的,就是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真正离开的时候,回归社会,反而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
我很感谢在人生最迷茫的时刻,遇到了一些人。
陈小佳,最初的时候,我并不能理解她的选择,但凡成熟冷静一点的女孩,都应该明白,灰姑娘这个故事,在着物欲横流的世间,太假了。
关于她和高子健故事的开头,我没有机会参与,但是过程中,我很有幸,能够成为其中的知情者。
想到四年前的相遇,总体而言,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田心曾经在酒会上告诉我,我不笑的时候,就像的固执的老朽,一脸正气里,透着木讷。
她说这句话时,某种意义上,我是不相信的,或许是多年的军旅生涯让我养成了这个习惯,又或许,是家庭环境的影响。
总之,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缺乏幽默感的男人。
至于这四年间的种种,很难用一句话来解释,如果真的要说明我和陈小佳之间的种种,那一定是我的偏执,告诫我,水滴石穿,完全是顺理成章。
我不知道昨晚自己为什么会跟她说出那些话,用一个人的前途来换一个人的情感,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会鄙视这种行为的。但是我,还是做了。
或许是存在于世间的时间不长了,所以迫切的,想要获取什些什么。
这两天我一直在等,等着她来找我,等着自己说出这个机会。
如果我的人生因为没有婚姻没有孩子而不美满,有了陈小佳,有了孙墨轩,这一切,就会自然而言的弥补。
我想,那个时候如果我选择离开,也是安心的吧。
田心问过我,为什么这么心甘情愿的守护一个人,而从不说出口。
心甘情愿这四个字对我而言是过分褒奖的,人都是有私欲,谁愿意心甘情愿呢?
想到我和她之间,只不过是在马路旁的一次偶遇,只不过是在一间公司里的同事,只不过偶尔可以说上两句话,怎么会发展到后面的,非她不可?
有很多问题是没有理由的。
如果不是那张病历单,或许,我不会那么急切。
四年前,在我和她认识的最初,我曾经有段时间,怀疑过她的人品,摊上富二代,如果不是门当户对,这个女人,在这个圈子,会自然而然的被怀疑。
当在公司楼下看着高子健扯着她的手离开,看着她那双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惊恐,我甚至在想,这个高子健,是不是有着暴力倾向。
当然,这种人,简称变态,绝对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