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医闹,你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齐深喊道,走上前帮了医生,拽住了梅女士。
温千颜这时也走了过来,接过医生的备份死亡证明单,走至陆经年跟前,将单据和签字笔都塞进了对方手里,冷声道:“陆经年,赶紧把字签了。”
他没接纸和笔。
温千颜怒了:“你想让阿瓷一直躺在冰冷的太平间?她活着的时候你苛待她,死了你都要仗着丈夫这个直系家属的名义去欺负她吗!”
死这个字眼又一次冲进陆经年脑海,男人蓦地回过神,抬起的眸子隐隐发红。他盯着温千颜数秒钟,缓缓低下头看向她递来的那张单据。
资料清晰。
内容详细。
细致到她是何时发生的事故,何时送达的医院,又是几点几分确定的死亡。原来,她是在他离开陆氏珠宝大厦后的半小时发生的车祸,当时他正接到韩时柒的求救电话匆忙赶回蓉园。她被车撞倒在地的时候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很害怕,阿瓷最怕疼了……
陆经年最终签署了死亡证明单。
创办陆氏珠宝之后签了无数份合同,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笔都拿不稳。签下的那三个字,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是他的名字。
他停了笔。
温千颜便把那张签好字的证明单夺走,拉开门大步离开了。不知是她力气太大,还是陆经年没站稳,他踉跄了好几番,险些摔倒在地。
医生好心扶了他一把,看他这样子,倒像是个痴情的人,便开口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为死者操办好身后事吧。”
宋瓷飘着离开了办公室。
没看陆经年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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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宋瓷寸步不离地跟着温千颜和齐深。看着他们俩联系了京城最好的殡仪馆,将她的尸体运送过去进行火化。看着工作人员收拾好她的骨灰,装进黑色的小盒子里,递交给温千颜。
再见到陆经年是第四天的上午。
下着小雨。
在温千颜为她举办的丧葬上,陆经年不顾保安的阻拦闯了进来,步伐不稳地箭步走向中央神龛,要去拿上方的骨灰盒。
参加葬礼的人不少。
以院长为首的青山福利院的人悉数到场,京大的校友也来了许多,宋瓷的本科导师也来了,以及陆氏珠宝的员工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经年身上,短短几日不见,他憔悴潦倒了许多,衣服没有换,胡子也没有刮,仿佛一夜间老了许多。
若不是亲眼见到,任凭谁来说,大家都不会相信这是京城新贵陆氏的总裁。
“你干什么!”温千颜及时冲上前拦住他,“阿瓷的葬礼最不欢迎的就是你!你没有资格送她最后一程,你更加没资格拿走她的骨灰!”
“她是我的妻子!”陆经年双目猩红。
飘在空中的宋瓷急得团团转,生怕情绪失控的陆经年会伤害温千颜。她横在两人中间,护犊子般的用双手护着好友,当陆经年攥紧的拳头伸过来,穿破她的身体,直逼温千颜时,她才无奈地皱紧了眉头。
死了。
她真的死了。
变成了一个别人看不见听不见的游魂,连最基本的保护朋友都做不到。宋瓷这二十几年踏踏实实,父母抛弃她,流入孤儿院,她羡慕过别的小孩,却从来没生出过怨怼。十七岁与陆经年相识,她捧着一颗真心与他成为恋人,努力地考上京大,陪他创办公司,一路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