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卫府,清冷的月光照进屋内,卫隐披着一件白衫站在窗前。
他孑然而立,却看着是那样孤单,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他这一人独在。
床上一妙龄女子正在酣睡,面上的羞红还未褪去,睡梦里她勾起嘴角,似是梦到了开心的事情。
卫隐双手轻轻推开了门,他赤着双足,跨过门槛,踩在寒凉的青石板路上,一路缓慢向外而去。
守门的侍卫见卫隐俱是一愣,忙低头行礼:“公子——”
可卫隐却似梦游一般,并不答话,他自顾自出了卫府,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此时宗学府里渥丹又改良了早间调试的香,觉得都差不多了,才将那些瓶瓶罐罐收起箱笼里,准备歇下。
她走到窗边正要关窗,却见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飘入屋内,带来了桂花的香味,她的思绪一下子便被带到了几百年前,云若捧着一只瓷罐走到她跟前,瓷罐里装满了桂花。
“渥丹,等明年我就可以给你酿桂花酒了。”
“你可是个和尚,怎能饮酒,佛门戒律怎么办?”
“你是我的缘,我的劫,我的戒律,我的美酒,我所有存在的理由。”
“油嘴滑舌~”
“那就油嘴滑舌一辈子吧,或者三辈子?”
“谁要和你过三辈子~”
她落在他的怀里,他的僧袍上染了一袭桂花香。
视线渐渐模糊,渥丹眼眶中盈起泪水,雨水从檐角滑落滴在窗台上的蝴蝶花盆中。
是何处来的清水香气,混着檀木香、泥土的腥味,还有雨水带来的湿哒哒的味道闯进渥丹的鼻尖。
“无攸!”渥丹抬头看见了雨中的卫隐。
他一袭白衫被雨水淋得湿透,衣服上蹭满了泥,赤着双足,似走了很远的路,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长发狼狈地散在肩上,他痴痴地望着自己,眼中满是悲戚之色。
卫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知不觉便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了宗学府,他只是想看到渥丹,只是很想看到她。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开不了口。
千言万语,竟无从说起,卫隐失笑。
一个人站在雨中,一个人站在窗边,相对无言。
最终,渥丹叹了口气,关上了窗,将那一夜风雨关在了窗外。
卫隐见渥丹将窗户关上,房间的烛光也随之熄灭,好像心里突然空了,有个地方开始塌陷。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他们?
卫隐抬头仰天大笑,他笑得天地都为之动容,连风雨似乎都来得更猛烈了。
突然,雨停了。
他抬头看到了一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