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军澳大利亚第六步兵师的阵地上,熟睡中的澳大利亚“牛仔”们被突如其来的炮火打蒙了,驻守在塔吉镇里的第六步兵团二营五连的一等兵伯纳德也不例外。
炮击刚刚开始,伯纳德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趴到地上。
仔细倾听一阵外面的炮击声,伯纳德断定是德国人的炮兵打来的。
德国人竟然发动进攻了,而且还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
伯纳德瞬间感觉自己被父亲和叔叔无情地欺骗了。
他从小到大没少听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父亲和叔叔说过,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第一个年头起,每到十二月二十四日,同盟国和协约国双方的士兵会自发停战迎接圣诞节的到来。
他们还从广播**同倾听奥地利歌剧女演员奥丽丝。舒曼演唱的圣诞歌曲《平安夜》。
据说在一些交战不激烈、双方相处比较融洽的地段,一些英国人还会和德国人互送礼物、相约第二天决不开枪,甚至还共同举办足球联谊赛,以此共同庆祝圣诞节的到来。
现在看来,这些全是假的,全是童话里骗人的故事。
德国人与英联邦之间对圣诞节的期盼与足球毫无关系,他们只会用炮弹来表示。
伯纳德一边诅咒一边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随后拿起挂在床头的mkiii步枪跟着战友一同冲出寄宿的民房,向镇北的阵地跑去。
跑过镇里的街道,冲进镇外的交通壕。伯纳德和战友顶着刺骨的寒风弯腰跑到属于二连的堑壕。随后张大嘴巴蹲在战壕里静静地感受着炮击的恐怖威力。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德军炮火的落点距离堑壕越来越近。
爆炸声一声响过一声,冲击波引发的地面震颤一波强过一波,伯纳德感到自己的牙齿不停抖动撞击,发出咯咯咯咯地声音。
伯纳德感到一股微微的疼痛感慢慢传到他的大脑,自己的牙齿一定被撞碎了,至少也是嗑出缺口。
没等伯纳德弄清自己的牙齿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又一颗炮弹落在他蹲伏的堑壕旁,声音宛如在耳边的响起的惊雷。
伯纳德感到自己的牙齿咔嗒一声狠狠撞到一起。隆隆的轰鸣与嗡嗡的耳鸣在耳中交相缠绕,嘴里多了一块硬硬的物体,上面还有一丝咸腥味。
牙齿被震松了,还被震碎了一块。
伯纳德吐出那块沾染着血迹的釉质物,揉了揉自己微微发痛的下巴,却刚好看到惊恐的一幕。
蹲在他右边的战友亚当斯竟然站起身来趴在堑壕边缘向外张望。
“你疯了,快蹲下。”伯纳德的喊声脱口而出。
猛烈的爆炸声掩盖了伯纳德的喊声。
漫天的沙土连同亚当斯的尸体一同落进堑壕。
锋利的弹片无情地在亚当斯头上削过,带走了他鼻梁以上的半个头颅。
缺少了半个脑袋的尸体歪倒在战壕里,抽搐着将鲜血喷向伯纳德和附近的其他士兵。
鲜血很快在战壕里汇聚成一道道小溪,随后渗进泥土。将黄色的沙土染成黑色。
“啊。。。。。。”
伯纳德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嚎叫起来,尸体旁边的其他两个士兵也跟着尖叫起来。三人拼命地向旁边躲去,想要躲开这令人作呕的死亡之地。
炮弹一发接着一发落下,伯纳德感觉来自四面八方的冲击波犹如一柄柄重锤,反复敲打着自己的身躯。
忍耐,忍耐,千万不能乱跑,否则自己也会变得和亚当斯一个下场。
伯纳德死死盯着亚当斯惨不忍睹的尸体,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跳出战壕掉头逃走的**。
炮击中的每一分钟对亚当斯来说都如同一年那样漫长。
德军炮火继续向阵地纵深延伸,炮弹的落点终于远去,伯纳德稍稍站直缩成一团的身子向左右看去。
左边,二等兵马丁靠在战壕后壁上,捂着自己右边的脑袋呲牙咧嘴的大叫,“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不见了。”
右边,两个士兵拖着亚当斯的尸体,想要把它搬到地下掩体里,免得留在这里打击其他士兵的士气。
刺耳的哨音在阵地上响起,中间夹杂着军官们的喊声。
“德国人上来了,准备战斗。”
伯纳德急忙端起枪扑到战壕前向外面看去。
月光与照明弹在天空中交相辉映,照亮了大地。
无数大小不一的弹坑遍布在战壕前,原本整齐的木桩变得里倒歪斜,连绵的铁丝网也被撕扯的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