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季书记,王副书记昨天确实是去县里开会了,这事儿我清楚。要是真因为开会耽误了接电话,我觉着这也是情有可原,并非是王副书记故意不接电话啊。”
田军瑞赶忙在一旁帮腔,语气里带着几分诚恳,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话一出口,连王志都不禁惊讶地抬眼看了他一下。平日里,两人不过是在政府大院碰面时点头示意、简单寒暄几句的交情,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田军瑞竟愿意冒着惹季卫东不快的风险为自已说话,这实在让王志意外至极。
田军瑞之所以会在这节骨眼上开口,实则有三个缘由。其一,这是事实,他确实知道王志去县里开会的事儿,王志也绝不敢在这上面造假,毕竟一查便知。
其二,虽说他与王志并不熟悉,但他清楚王志背后的靠山是后埔乡乡委书记蓝杰。后埔乡在沙河县的经济算得上中上水平,也是县里重点发展的乡镇,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他深谙人脉的重要性,卖蓝杰这个面子,日后说不定也能给自已留条路。
其三,田军瑞心里明白,自已在良田乡还不知道要待多久,官场之路充满变数,谁能保证自已永远不会犯错?帮王志说句话,就当是给自已留个余地,免得日后自已陷入困境时孤立无援。毕竟他们都是外乡来临时“救火”的,要是季卫东把话说得太重,处理得太严苛,难免会显得他没有人情味。
钱磊听闻,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皱,偷偷抬眼观察季卫东的反应,见季卫东表情平静,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的迹象,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紧接着,钱磊冷冷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情有可原?田书记,你这话可就说得有些玩笑了吧?我们前前后后打了二十几个电话过去,都没人接。就算真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你这么袒护王副书记,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田军瑞一听,赶忙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解释道:“钱乡长,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就是把我知道的实情说出来,证明一下王副书记昨天确实在县里开会,真没别的意思。”
钱磊的脸色愈发阴沉,声音也加重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满与质问:“你以为这点事情我们难道不知道吗?你这是混淆主次!难道就因为去县里开会,就可以忽略乡里即将发生的严重事态吗?整个高家村都快乱套了,他倒好,一个电话都不回!要不是季书记领导有方,及时化解了一场灾难,不然这后果他担当得起吗?”
“钱乡长,我是真的没注意到手机,我承认这是我的错误,但我是无心之举。”
王志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愧疚之色,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如果我知道高家村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不用你们通知我,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帮忙协助解决事态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低下头,像是在深刻反思自已的过错,卖了个惨,意思就是我已经认识到自已的错误了,看在是临时借调过来帮忙又是无心之举的份上,这会上批评批评就过去了,用不着再上纲上线。
高小琴、高小凤等人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钱磊等人争吵,宛如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对于田军瑞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逞英雄”的行为,内心满是不屑。在她们看来田军瑞不过是在多管闲事,这种行为愚蠢又可笑。
这场会议摆明是季卫东拿来立威的,怎可能是田军瑞简单圆个场就能制止?王志就这样撞到枪口上,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任何试图帮忙说话的人牵扯进去,就等着挨枪子吧。
不过,她们倒是有兴趣看看季卫东打算怎么做?是突然拍桌发火立威,还是用其他手段建立威信?
正当钱磊要再开口的时候,季卫东忽然轻轻咳了一声,声音虽不大,但在这略显紧张的氛围中却格外清晰。他朝着钱磊的方向摆了摆手,钱磊瞬间闭上了嘴巴,等着自家老板发话。
季卫东看向王志,眸光微深,声音低沉而平稳,隐隐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田书记,在这里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能否解答我?”
田军瑞闻言,不由得挺直了背,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已保持镇定:“当然可以,季书记。”
“作为良田乡的纪委书记,你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面对季卫东突如其来的问题,田军瑞还不知道季卫东的意图是什么,思索片刻后认真回答:“季书记,我的工作是监督检查,执纪审查,廉政教育,制度建设……持续监督党员干部对党的方针政策、乡党委政府决策部署的执行情况,严格按照党纪国法和程序规定,对违纪案件进行立案、调查和审理,确保良田乡各级党组织和党员干部坚决贯彻党的路线方针政策!”
作为在乡镇纪委书记岗位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田军瑞,对于自身职责早已烂熟于心。此刻,他神情笃定,条理清晰地阐述着,一连串的官话脱口而出,逻辑严谨,滴水不漏,任谁都难以从中挑出一丝毛病。
季卫东手中的钢笔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点头道:“回答得很好,田书记。那我再问你,王志作为良田乡党委副书记,他最主要的工作是什么?”
田军瑞不假思索,张口就来:“自然是协助党委决策与执行,负责基层党建工作,助力干部队伍建设……”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季卫东便突然冷声打断:“我要的不是笼统的概述,而是具体的内容。田书记,你身为纪委书记对自身的工作内容烂熟于心,想必对党委副书记的工作准则也是清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