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灵光一闪,是何启示?
“想什么这样出神?”
一道清朗嗓音在阁门处响起。谢澜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却见门边的果然是胤奚。
允霜方才见女君沉思,便无声退了出去。映进窗中的日光已偏移了一个棂格,谢澜安自己没察觉,她陷入过去的幽冥长河中回忆线索,已经兀自想了半刻钟头。
这使她眉睫之间无形多了分威沉的霜色,与那日迥异。
胤奚往她面上看两眼,款款走近,俯身呈上手中的信。
“青州崔刺史才寄到的信,盖的是私戳,送到了府上。我担心是急事,便给女君送过来。”
从泗水回京后胤奚进宫很少,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内阁。
身在女君的务政之所,这位凤翚营主帅身上既无床上的浪色狂行,也不似事后贤夫模样,端的气度清隽,琉华玉质。
人家是为正事而来,谢澜安清了清嗓子,从那张过于正经的脸上转回视线,拆开信看。
一目十行地看完,她将信递到对面。“你也看看。”
胤奚接信,手指轻轻擦过女君的指节。只见崔膺在信上说的是同六镇叛军联络一事,刺史书道:“三月前接丞相书信,臣即命诵和打探联络六镇头目。尉之起义兵勇,常于白马津一带游弋,头领高世军为人谨惕多疑,难觅首尾,诵和与其帐下一都将交涉,反兵防备甚重,无果。臣欲再觅良机,亲与高世军晤面,向其游说丞相合盟大计。崔膺敬呈。”
第130章
胤奚不由肃色。
女郎之前去信青州,并无一定能拉拢六镇兵的预期,所以才写的私信,只是令崔刺史多加留意。
但看崔先生字里行间透露的意思,他似乎察觉到这条线有可能改变南北僵峙的局面,甚至不惜以身冒险,亲自去与尉朝反兵对谈。
青州在南朝疆土的最北,散出去的探马最多,比金陵更能直观地嗅出一些变化。
也许崔先生是作出了某种判断。
胤奚视线停留在信上:“出粮草支援六镇兵,将尉朝内患的豁口捅大,坐视北庭分裂,固然是条绝胜计。然而这只是最乐观的预想,兵无常势,瞬息万变,我们对六镇兵尚不十分了解,崔刺史却是青州的定海神针。”
“得不偿失。”谢澜安点点头,打开砚盖,执笔蘸墨。
千军易得,良士难求,在有十足把握以前,她不可能用崔膺的身家性命做赌注。
她这就写信给崔膺,嘱他不可以身涉险。
笔已提起,谢澜安的手腕忽然又悬住。
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