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冯公子颤抖着问:“你,,,你若当真是我未出生的孩儿,怎生会有了甚么灵力?”
那声音顿了一下:“孩儿。。。。母体患病,又走投无路,孩儿在母体已然活不成了,见母亲生命垂危,横竖并未成形,不若就此死去,尚能竭尽全力,借助灵体,唤爹来救娘一命,此生虽未有做一家人的缘分,但孩儿感念爹娘的恩德,无以为报,才出此下策,不敬之处,还望爹见谅。”
冯公子一时难以接受,自讷讷不能言。
那声音越来越淡:“所幸不辱使命,娘有救了,孩儿,亦可放心尘归尘,土归土,总不枉了为人孩儿的一番情分。。。。。。”便消失了。
我突然瞧见,卢小姐刚才躺的土炕上一片殷红,好多。。。。。。好多血。。。。。。
“孩子。。。。。那。。。。。那可当真是我的孩子。。。。。。”冯公子大张了嘴巴,没法子接受似的,又是心疼卢小姐,又是对那声音所说之言难以置信,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李绮堂催道:“冯公子,那确然是贵公子之灵,为今之计,人死不能复生,别的先放下,还是速速带卢小姐瞧大夫罢!救人如救火,莫教贵公子一片孝心枉费了。”
冯公子魂不守舍,一咬牙,也便抱了卢小姐去回春堂了。
黄先生给卢小姐把了脉,叹道:“孩子已然没了,尊夫人似是奔波劳碌,又没吃甚么东西,身子委实虚弱,这才小产,小产之后更为羸弱,又似无人照管,失血又多,当真险恶之极,现下还能以参汤续命,若再晚一步,能否保命也难说。”
青瓷姑娘给那表舅妈赶出了家门,定然是无处可去,也许得知有了身孕,更是不想他人得知,失了身份,才找了一间破屋子栖身,无人照管,身体虚弱,这一小产,命悬一线,着实可怜。
冯公子颓然坐在地上,泪水涌出,握了青瓷小姐毫无血色的手,一遍遍愧疚的轻声念叨:“对不住,对不住。。。。。。。”
青瓷姑娘睫毛一抖,也醒了过来,瞧着冯公子,奇道:“季落。。。。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冯公子忙道:“青瓷,真的是我,是我没用,教你受苦了。。。。。。”
青瓷小姐勉强一笑,吃力的说:“你肯来见我,真是再好没有,我,我一直盼着你回心转意,毕竟,孩子是你的亲骨肉,你现下可信了?”
冯公子强忍着眼泪,问道:“甚么回心转意?甚么信不信的?有了孩子的事情,为何不曾告知与我?”
青瓷小姐含泪道:“那日我去寻你,不是佳琪妹子代你出来,说你不愿见我,亦不认这孩子,直说不知哪个汉子的,还要硬赖在你头上,退婚便是退婚,再也不愿与我有瓜葛的?我要回去,佳琪妹子说你要我立下断交字据,我才写了答应不再纠缠不清的信,托佳琪妹子与你。”
冯公子恍然大悟,跺脚道:“这佳琪。。。。。真真误了大事。。。。。”
青瓷小姐似也明白了:“莫非,那些话并不是发自你口,出自你心?佳琪年轻,又不大喜欢我,撒个谎话骗我也是有的,还好老天垂怜,咱们一家三口,终是重聚了。也不枉我出了表舅家门,想偷偷生下他……”边轻抚着肚子:“孩儿见了爹,准也欢喜的很呢。”
青瓷小姐还不知孩子已然小产,满脸初为人母的幸福之色,着实教人心酸。冯公子亦不忍告诉她孩子的事情,只得勉强点点头。
青瓷小姐似想起了甚么,又道:“冯家伯父怕挨了父亲牵连,亦是人之常情,我是罪臣之女,没得惹嫌,心下也明白,终是与你无缘相守的。但孩子。。。。。。”
冯公子忙道:“不打紧,你且莫要计较许多,养好了身子再说。”
青瓷小姐这一阵子受的苦,虽并未言说一句,但已教人同情至极,给冯小姐那样骗,险些丧了命,却仍一口一个佳琪妹子,竟不曾有一丝怨恨,不怪冯公子怜爱她,连我都对她颇为敬爱,只可惜孩子没有了,本就吃了这许多苦,谁还能忍心给她雪上加霜告诉她呢。
青瓷小姐摇摇头,道:“你有许多身不由己,这些我全然明白,虽说自己骨血,自是希望能相伴相守,自己抚育,但我计较了计较,还是觉着我自己是可以受些苦,横竖我也是薄命之人,可实实不想孩子随我受苦。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盼到了你,待孩子生下,名分我可以不要,只求孩子能随你在冯府,能读书,能吃饱,能有人照料,过他该过的日子,料想冯家伯父再无情,也不会不认自家孙儿,有你看护他,我也放心,至于我,自会寻个落脚处,走得远远的,断不会痴心妄想在冯府登堂入室,这样可好?”
冯公子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把头埋下,呜呜哭了起来。青瓷小姐抚着他的头发,笑道:“做爹的人了,还跟孩子似得,教孩儿笑话你。”
当真,没人忍心说出真相。我和李绮堂也自告辞出来了,冯公子谢过了我们,道了一声:“两位的大恩,我们没齿难忘!”
李绮堂与我回了礼,便轻轻拉了拉我,带着我告辞回去。
趁着没人,我问:“那孩子的灵体会怎么样?”
李绮堂叹息着答道:“尚未成型,只有一点点精气,本应借此回奈何桥待轮回。但是他未曾重新投胎转世,而是耗着去唤冯公子来救他母亲,前日里见到那两道影子,在下本以为附身的执念是对冯公子的恨意,现在想来,必是婴灵附在了冯公子身上,如此损耗本便微不足道的灵力,自怕是早魂飞魄散了。”
我嗓子似是梗了一下,心里也怪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