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了再忙吧。”
若苏莞尔一笑,道:“我有数。多少绣两针,好过成天这么闲着难受。”
说着,从旁边的果盘里拈了一枚梅子饯送到嘴里。酸甜味儿涌上来,顿时就蹙起了眉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幸福的。
“那还有很多。”
若萤能够理解她,吃药吃得嘴巴发苦,也就这些生津的东西能够改换情绪。
“娘说,等你过两天好了,带着萧哥儿去前头走一趟。尤其是二伯父那边,听说他们待萧哥儿很好。”
若苏点点头:“很好。但凡吃的、穿的、用的,全都给打算到了。以前真不知道,原来二太太是这么好的人。几个姨娘也都是很和气的。”
真实的二房跟印象中的那个二房完全不同。回想起来也是,二太太除了跟大太太要好,其实跟三房、四方貌似都没有什么冲突或矛盾。
母亲总是看不惯的人和事,其实未必真的就那么不堪。
三房给逐出宗谱,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街面上谁不笑话?就连前头的下人们,也在背后指指点点。
可是二太太她们并没有因此就对三房敬而远之。
包括大太太那边的若芹二哥,对待她们姐妹,还是跟从前一样。
四叔那边更是了,就跟什么事儿都不曾发生过似的,好几次听说若萌在,就特意让若莲妹妹过去一起玩儿。
有些问题,可能真的出在母亲这边,看别人都是别有居心的,待外人永远比自家人温和。明明自家吃不饱,还要去接济别人。到底这是要图个什么?这样的生活方式跟大太太、二太太他们完全不同,所以家里才会一直很穷、一直振作不起来吧?
四姨娘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呢?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割肉饲虎,立地成佛。
母亲要的是一个虚名,可是虚名当不得饭吃啊!
走出厢房,若萤在檐下站了有一会儿。
一丛蜀葵开得正好,谁也不知道是几时掉落的几颗种子,等到发现时,已然是生机勃勃了。
这是一种耐寒喜阳的花卉,见土就能活。其花如木槿花,红白紫黄都有,缤纷绚烂。叶子有如芙蓉叶,五尺栏杆遮不尽。说是花,却能长得比屋檐还高。
由不起眼的嫩苗,直至后来必须仰望的灿烂夺目,这个过程也是蛮辛苦的。
无论什么人、做什么事,都是不容易的吧?
若萤暗暗地冷笑着。
从来由俭入奢易,大姐她们才不过往二老爷那边跑了几天,就快要被洗干净了。
张口闭口都是“二太太怎么说”、“姨娘怎么说”,能看见的、听得进去的,就只有二房了。
若苏和若萧都是母亲一手带大的,除了操心吃穿冷暖,还要兼着教导之责。一个十三岁,一个四岁,加起来这就是二十多年,二十多年的辛苦期望,一朝瓦解于他人的温柔富贵乡里。
什么时候,姨娘的话也能当作言行的圭耒了?
什么时候,母亲的所作所为都成了可疑的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