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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洛书说不换器官他只有半年不到,”司辰心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想问你的只有这些了吗?”
第二个问题林煦不管怎么委婉,说出来等同在她身上捅刀子,这么残忍的事情她干不出来,只能把到滚到嘴边的问题咽回去,佯装无事,“没有了。”
见司辰心还一动不动看着自己,她掩饰心中不安,“真的没有了,我就好奇洛书为什么这个点给你打电话而已。”
司辰心脸往侧边一偏,演技太烂了。
“你睡吧。”她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去,林煦立马握住她手腕,“你去哪?”
“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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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里,司辰心把还没来来得及消解的药吐了个干净,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林煦知道了。
她的演技实在太烂了,接下来嫉恶如仇的林队长会做出什么选择。
她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保持着谁也不搓破的平衡,这种虚假的平衡对任一方来说都是不公平的,关键在于打破平衡,戳破这层伪装的人出于什么目的。
司辰心以为把主动权交给林煦,对方会对她加以指责和批判,可是没有,她递给林煦一把审判的刀子,她仅仅只是接过,然后轻轻放下。这不是她要的结果,这种轻飘飘反而让她更难以接受。
她从地上起来,一时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响起尖锐的嗡鸣,她扶住水池边缘才不至于倒在洗手间里,缓了好一会,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太狼狈了。
镜中的嘴角牵出一抹苦笑,像是嘲笑,原来你也会害怕。
推开房门,林煦已经和衣躺下,应该睡着了,司辰心在旁边躺下,盯着天花板,直至天色微曦才昏昏沉沉睡去。
林煦刚开始没睡,她一直在等人进来,司辰心躺床上后她才在浓重的睡意下睡着,六点闹钟准时响起,这一觉两小时不到,关掉闹钟她转过身去探司辰心的额头。
额头温度明显不正常,她坐起身拿起耳温枪,一看结果41。8。
“靠”林煦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
换好衣服来到司辰心旁边,一连叫了好几声她才艰难地半睁开眼,林煦把她从床上扶起来,“小满,我们去医院。”
她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羽绒服,套好衣服正给她穿着袜子,司辰心突然整个人重重靠在她身上,林煦搂着她怎么叫都没反应。
林煦第一个念头是叫救护车,旋即反应过来救护车要一来一回,于是跑下楼敲爸妈房门。
车上。
林向海开车,林堇在副驾,两人头发蓬乱还套着家居服,“这种情况你怎么能向一个病人妥协。”
林煦抱着司辰心在后座听老母亲的数落,一言不发。
“你小时候生病我和你爸哪回是惯着你的,你在第一次量体温的时候就该送小满去医院。”
林向海看女儿不说话,开口制止妻子,“你也少说两句,林林心里也不好受。”
林堇回头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林煦,知道自己女儿脾气倔,他们做父母的都拿她没办法,好不容易处了个对象,没想到小满这孩子比她还犟。
为此,她也只能无奈叹气。
好在医院离得近,急诊挂号,检查,安排病房,司辰心挂上水已是七点多,这是家私立医院,林堇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手续办好了,我和你爸在医院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先回去准备点小满醒了能吃的东西。”
她把在楼下顺便买的早点往林煦手里一塞,“没有人怪你,你也别自己怪自己,小满比你倔,可你不能事事都依着她的性子来,要学会适当。”
送走父母,林煦在病床旁边坐下,她轻轻托着司辰心的手掌,刚才护士打点滴扎了两次都没找到血管,林煦下意识是给昏睡的人捂眼睛。
她有许多问题,可话到嘴边发现自己问不出口。她们立场不同,警察的职责是防微杜渐,打击中止犯罪的发生,司辰心则完全相反,她没有规则束缚,她可以看着犯罪发生,她会在最恰当的时刻出现,恰当到发生的一切在她的掌控之中。
林煦不相信她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她会安慰失独的伤心母亲,会给只见过一面的安符介绍工作,会在歹徒持械的情况下冲上去救人,她热血且冲动,现在林煦的指尖还能抚摸到她掌心的那道疤。
她明明不需要山珍海味,一碗简单的蒸蛋就能满足,她明明已经离开晏城,离开给她留下阴影的国家,可她还是回来了,在走出别人望尘莫及的距离后,她回头了。
致使她回头的契机是什么?
林煦对她的过往知之甚少,沈长风都比自己知道的多,一种无法向下探索的无力感包裹着她,她眼里是司辰心沉睡的样子,上次也是在一个清晨的病房里看着她,那时候她还盈满了爱意,现在她只有害怕。不是害怕知道真相,而是害怕司辰心介意她知道真相后把自己推得更远。
医生开了三瓶点滴,司辰心是在第二瓶点滴快滴完时醒的,林煦给王澍发信息让他们休整半天,抬眼发现一双如同洗练过漂亮透彻的眸子看着自己。
“醒啦,”林煦探手摸了摸额头,温度没有早上那么吓人,拇指轻抚过她因为高烧脱水而干燥殷红的嘴唇,“要喝水吗?”
司辰心轻轻点了点头。
林煦调好病床高度,把一次性纸杯端到她眼前,杯子里粉色的一次性吸管,是特意找护士站要的,司辰心很多衣服是粉色的,林煦以为她喜欢粉色,她不知道的是,粉色衣服是司锦安排的,在没回国之前她的生活从没出现过粉色。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