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不明所以,就见他们突然都不说话了,直愣愣看着她。
他们为什么这样看她,她又做错了什么吗?
安陵容甚少见外男,尤其还是三位阿哥这种身材魁梧,气质矜贵的。
就像三座巍峨大山一般俯视着渺小的她,让她生出一种仿佛在皇上面前的压迫威严感。
本就因多思多虑而情绪不稳的安陵容更觉心里发毛,压力倍增。
她紧张不安地游移着眼神,如雪兔垫脚一般的轻微抖了抖肩膀。
可就是这瑟缩一抖,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般,让她瞳孔猛地一缩,立刻回想起那日在龙床上自已抖如筛糠的样子。
那之后她就暗自发誓,再也不能出现那样的情况。
可她今天又犯错了。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会犯错!
为什么站在草地上都能摔跤,害甄姐姐落水!
为什么又表现得这么小家子气!
为什么自已这么没用!
她恨自已的蠢笨。
但如今不是在她阴暗潮湿的乐道堂,她的对面还坐着外人。
冷静,不能再出错了……要冷静。
安陵容努力平复自已面对权贵时生出的自卑畏惧,以及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将她溺毙的自我质问……她不断安慰自已:
他们帮了甄姐姐,他们是好人。
他们不会伤害我,他们是温和的……
不必怕他们……
怕?诶?我害怕吗?
安陵容所有的思绪戛然而止。
我好像……没有怕啊……
安陵容的灵魂和身体仿佛割裂成了两部分,她明明没觉得可怕,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地抖。
甚至眼睛也发酸,想哭,但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一定是自已太矫情了,明明三位阿哥什么也没做,还在安慰她。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充斥她的脑海,像突然吹散了蒲公英种子后,只剩光秃秃的花托,清凉,没有任何一朵累赘。
几乎是一瞬间,安陵容所有焦虑自卑的情绪从身体里抽离。
她心里一片平和起来,动荡的心湖变成一面光溜溜的镜子。
她的身体也不再轻微颤抖,甚至觉得刚才的自已有些好笑。
好端端的,她抖什么?平白让人看笑话。
她不知道,这是解离,创伤事件后,自我保护的身体机制,在最痛苦的时候突然抽离出来。
灵魂如旁观者一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麻木,失去感知,身心分离。
那是灵魂的冻疮,重复发作重复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