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建生刚刚回到头羊村,听了陈兰薇的叙述,为二分队遭袭担着的那颗心才放下来,又接到队员报告说,苏成、肖武两人不见了踪影,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再次被吊了起来。
“怎么搞的?不让人省心哩?二分队的事刚刚完结,这一分队又出乱子?这下好了!对土匪的总攻即将打响,你们一分队一下子跑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分队长,你说这总攻怎么个打法?”白建生把一分队副分队长郑拓找来,狠狠地批评了一通,“看看你们一分队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两人被土匪抓走,两人失踪不知去向,就连指挥员都不见了,看你郑拓怎么打仗?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那个苏成地方来的,我就不讲了,这个肖武可是解放军,还是一名解放军军官,去哪里?干什么?也不报告,还像个军人吗?找到他,老子非处分他不可!尽耽误大事!”
分队长都不见了,白建生还能找谁发火呢?郑拓一脸委屈地说:“分队长是咱的领导,他去哪里,还用得着向我汇报啊?”
“他不向你报告,你就不懂得问呀?还是个副分队长哩,大小也是个领导,你就不为你们一分队着想?”
“我……”郑拓无话可说,难道不是这样吗?现在的一分队还有什么战斗力?作为副分队长,他难辞其咎。
“大战在即,还争什么争谁的责任?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快把人给找回来。”陈兰薇道。
找人?刚才队长提起香梅、修莲被土匪抓走的事,提醒了郑拓。香梅和苏成的关系,谁都看得出来,自不必说,分队长与黎修莲的关系,又谁人不晓?两人自小一块长大,可谓青梅竹马,那份感情自不必说,且说修莲是老班长肖生汉的老婆,也就是肖武的嫂子,就凭肖武对肖生汉的承诺,他也会把黎修莲的命看做比自己命还重要。苏成、肖武这两人的失踪,会不会与香梅、黎修莲有关?这不是会的问题,一定是的!
“队长!我知道苏成、肖武失踪的原因了,他们两一定是去救香梅和黎修莲了。”郑拓肯定地说。
白建生一听,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急躁情绪平复了下来。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遇到摸不着边的事,心里就发慌,有本事,有力气却不知道从何下手?憋得很。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反而会令他平静下来,开动脑筋,想着解决的办法,对他来说,还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比如说吧,一直以来,他都很想知道他哥哥白业生的情况,可是,作为一名全军优秀侦察员的他,竟然了解不到在龙城呆过那么久时间哥哥白业生的具体情况,仿佛这个人的一切,都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痕迹,这怎么可能?这对一贯自信的白建生来说,不啻于自信心受到沉重的打击。
面对没底的事,他当然会心慌,甚至感到无助。因为在英雄的背后,他同样也有软弱的一面,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普通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弱点。
苏成、肖武采取袭击方式,有可能救出香梅和黎修莲。不过,这得建立在万无一失的基础之上,倘若有丁点儿闪失,恐将陷入绝境之中,这是谁也不愿看到的事情。白建生不可能看着他们发生这种事,他决定还是亲自带领精干力量,前往弄垌山接应。
“还是让咱去吧?你是一队之长,飞虎队不能没有你,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这飞虎队那真叫‘群龙无首’了。”李玲道。
“要去也是我去,一分队的人去救一分队的同志,是理所当然的事。”郑拓道。
“你们两都不能去,队长更不能去,咱去最合适。一分队没了分队长了,你郑拓能去吗?部队谁来指挥?你李玲能去吗?不要说二分队需要人指挥,就是队长这一关,你也过不了。”陈兰薇说道。
“队长这一关怎么过不了?难道你就能过吗?”李玲不服气地问。
“白建生!你说!为啥咱去不得?说呀?”李玲口气变了,不称呼队长,却直接叫了白建生的名字,这是为什么?因为,这时候,李玲不想让部队的上下级关系束缚自己了,她把她与王树声、白建生之间的关系给亮出来了,目的就是要给白建生施压。
白建生不做声了,他当然不可能让李玲去冒这个险。
“你问他?不如问咱好了,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恐怕王树声不会饶了他的。咱就无所谓了,一个人无牵无挂,死了也没人心疼的。”陈兰薇板着个脸,冷冷道。
“你说什么?你想歪了!”李玲瞪了陈兰薇一眼,一甩手出门去了,不想再争什么,免得给白建生带来难堪。陈兰薇看了李玲背影一眼,嘴里“哼哼!”两声,心里说:“看!被老子说中了吧?”
郑拓、方雄一看,演变成了队领导之间的争执,赶忙说道:“有事!有事!我们先走……”两人不再争什么带队救人的事,互相拉扯着往外走。看副队长这架势,还争什么争?赶快走吧!惹不起还躲得起哩。
屋子里,只剩下白建生和陈兰薇两个人。白建生眼睛盯着陈兰薇的脸,说:“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李玲同志?这对她不公平!”陈兰薇迎着白建生的眼光,毫无畏惧地说:“咱难道说错了吗?李玲要是出了事,咱看你怎么向王树声同志交代?”这话果然戳到白建生痛处,凭着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多年的感情,谁也不希望谁出了问题,这的确是句实话!
“看来,你对我们三人之间的感情是很了解的?”白建生逼视着陈兰薇。
陈兰薇不削一顾,看都不看他一眼,甩了一句:“没那金刚钻,咱还算什么优秀侦察员,白混了。”
白建生手指着陈兰薇抖动着,嘴里半天才蹦出几个字来:“你这个同……同……同志,我怎么说……说……说你,你以为这样我就让你去了?没门!老子让谁去,就是不让你去!”
“难道你也会担心咱不成?”陈兰薇边说边看白建生的反应。
“唉!我说你这个同志呀!都是革命同志,兄弟姐妹,我就是担心你,又有什么奇怪的?老子担心你怎么啦?”白建生干脆叉着腰,站在陈兰薇面前。
陈兰薇一看他那个样子,“噗嗤!”一笑,习惯性板着的那张脸“唰”地像少女般羞红了,不好意思地背过身,生怕白建生看见她那张少有红晕的脸,甩了一句:“弄垌山人多势众,你自己小心一点。”头也不回出门去了。
陈兰薇的确很少这样脸红过,她是个很冷的女人。一直以来,沐浴着战火,说不定什么时候说没就没了,她和白建生一样,都不希望牵扯到个人感情,来也一生轻,去也一生轻,无牵无挂的多好!不过,这不代表她没有感情,她是个女人,同样有女人渴望得到的东西,当然!包括那至高无上的爱情,只不过人生的经历,让她把这一切藏得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