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太守没急着答,而是走到一处宽广无人的草地前,说。
“怪就怪,恒王给他派了个重编账簿的任务。你还记得,我为何毒杀上一任太守吗?”
许管家道。
“自然记得。上任太守与商勾结,交情甚好,连朝廷的账多半也是商道之人做的。那时老爷在其手下谋职,因被触及了利益,才。。。”
卫太守挺了挺背,道。
“说到底,是他太蠢。与商贾同船,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身败名裂。他还大肆敛财不顾百姓与手底下人的死活,实在愚蠢至极。”
“一个位置要想坐得稳、坐得长久,是靠底下人的口碑和百姓的爱戴撑起来的。就像两年前我抄家粮商,报上去的银两与实际相比差了多少,谁知道?”
许管家附和说。
“是啊。那些粮商赚得盆满钵满,老爷安抚好百姓、修葺房屋后尚还有余,便拿出一部分,以犒劳之名分给了各府官吏。自此,他们就真是对老爷马首是瞻了。”
“只是奴到现在还担心,会不会有人发觉了那银两是粮商的?”
卫太守嘴角泛笑。
“知道,一定有人知道。可知道又能怎样?他们会放着舒坦日子不过,去检举揭发我吗?”
“不会,他们舍不得。我这个太守吃饱了,也愿意将他们喂得饱饱的。若把我弄下去,再上任个铁面无私的清官该怎么办啊。”
“谁人能在玉盘珍馐和几片菜叶子面前,守着良心去过清贫日子?”
许管家道。
“老爷高明。这样即便吏部来人查视,下面的官就算明知某些事,也会守口如瓶。”
卫太守似是叹了声气,说。
“守不守口都是后话了。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葛余山。”
“恒王参政是半路出家。早年商贾做的账本虽杂,遮掩性却极好,他看不出端倪也属正常。但葛余山不一样。”
“葛余山于户部精通此道,账簿重编,更能助他理清思路。看他适才那一身正气的做派,难保不会生祸啊。”
许管家了然。
“所以除人一事,趁早不趁晚。老爷,今夜动手?”
卫太守点点头。
“虽然急,但急有急的好。我记得商贾孙氏还有几个为差的亲信未除,找个理由,毒害京官一事,就是他们合谋做的。”
许管家赞叹两句,随即下去准备。
平岚城的天好像又冷了几分。
冻人的很。
卫太守不在外久站,揽衣回屋了。
竭溺抱着兔子坐在光秃秃的树上,更加确切地明白为什么贪欲魔——无餍,会那么胖了。
连在百姓眼中如此正直的卫太守,都也曾踩过水利贪污的泥潭。
贪念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有前途。”
竭溺摸了摸茕茕,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