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摆手笑道,
“裴公谬赞!”
裴宽看了一眼李辰道,
“此番我实是为家秭和外甥二人而来。原想她们在金城受苦,故欲将她们接回长安。然如今见面,始知她二人安好无豫,诚大慰吾怀。”
李辰有些尴尬地对裴宽道,
“请裴公放心。我对李夫人(裴萱的母亲)持礼后辈。对葳蕤也是以礼相待,半分不敢唐突轻慢。”
裴宽点头道,
“此间种种,她们已尽言吾知,知使君一向礼遇不辍,相待甚厚。宽无以为报,惟在此拜谢使君大恩!”
说罢,裴宽起身来到厅堂中间,对着李辰的座位大礼而拜。慌得李辰也忙离了座位,来到他面前大礼回拜。
然后李辰将裴宽扶起道,
“裴公何必如此?此事皆由辰而起,然大错已成,惟此冀可相补一二耳。”
裴宽归座道,
“你与葳蕤之事,她已尽言于我,惟叹造化弄人。她既心志已决,我也不便置喙,唯望你二人摄自珍重。她才识不凡,惟自幼受宠,故性情高傲,还望看在她对汝过往不咎,一片真情,万务相容为上。”
李辰听得脸上火辣辣的,只得肃容揖手道,
“敢不受教!”
裴宽叹道,
“说来葳蕤能得你赏识信用,亦是她的缘法,如此也不枉她一身所学。如今时局纷乱,天下未宁,世间多少士人空怀忠义,却报国无门!”
李辰知道裴宽出身高门,出仕极早,素有清望。然自毅然举族西归,虽忠义之举享誉朝野,却始终未获重用。想来也是心中难免郁结。但是穿越过来的李辰却是明白,整个西魏,北周都是六镇武人集团一手建立起来的,这就决定了这个政权必然会一改从前北魏门第选官的方式,而变为以军功授职。魏晋以来的门阀制度,将不可避免地逐步走向衰亡。李辰对裴宽没有什么恶意,相反对他始终秉持忠义觉得十分钦佩。也更因为他是裴萱的亲舅舅,所以想有意开解他一番。李辰沉吟片刻道,
“自銮仪西幸,国朝粗定,外有东虏虎视眈眈,必欲灭我而后快,内则地狭人稀,民生凋敝,此诚生死危亡之际也。故朝廷首重者,乃是力战克敌,保境安民。敢问裴公,若东虏举国而来,试问门第文采,哪样可以退敌?公门第高华,文采清贵,昔日四海承平,文治天下,凭此足以得授高位,秉持国政,然于今其势已易,又复可得乎?”
裴宽一时无语,他虽感情上无法接受,但心中也明白李辰说的有道理。现在形势如此,西魏立国四危,一战不胜,便有江山倾覆之险。自然是首重军功,因为只有不断打胜仗这个国家才能生存下去。
李辰接着道,
“故以辰愚见,国朝如欲与东虏相争,进而扫平天下,则必然鼎新革故,气象一新,裴公当以有备才是。”
裴宽沉思片刻,最后点头道,
“使君言之有理,宽受教了。如今时局艰辛,吾辈自诩忠义,当思报国,为君王分忧。此番回京之后,必自荐效命于军前。”
李辰鼓掌称善。
却听裴宽道,
“下官另有一事相求。”
李辰忙道,
“裴公请讲无妨。”
裴宽道,
“某从弟泥,自幼熟读诗书,胸有经纶。他此来金城,欲出仕于使君门下,为国效力,不知可否?”
李辰顿时喜出望外,自从他弄死了陇西李氏的两位家长,恶了天下士族。士族高门对他极为敌视,更不要说来为他效力了。由于士族们掌握了当时的文化知识,所以李辰的手下始终人才窘迫,一个女子裴萱都被当成了宝贝疙瘩。如今裴宽命他的从弟裴泥出仕兰州,意味着当世高门河东裴氏与他冰融前嫌。这不仅意味着裴泥这个人才的加入,也意味着久锁的人才大门被打开了,今后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他的阵营。
李辰大喜之下,连声道,
“这如何不可,辰求之不得!”
裴泥立刻被传呼了进来,李辰见他人物俊俏,言谈儒雅,心中更是高兴。当即延聘他为布政使属员,让他先在蒋宏手下熟悉兰州政务,日后根据表现再做擢升。
裴泥退下之后,裴宽对李辰揖手致谢。李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