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什么话,说来说去,不就是要她离开吗?
她懂,她真的懂的。
在青城那会,以为他只是还怪她,怨她才那般说,直到到了天都,进了他的府邸,看到他为他亡妻立的碑,听到他说的那一句——非要本官说更难听的吗?
她才知晓,他是认真的。
因为,她的晏舟哥哥若说下这样重的话时,就代表他不是说说而已。
鱼沉歌收起一切慌乱和不安,扬起笑脸快步过去,“晏舟哥哥,你说吧,我听着。”
十年前,他们分开时是那般不愉快。
十年后,她希望是笑着转身的。
“咦?你的手怎么了?”小煜抬眼,眼尖地看到她的手受了伤,就连皓腕上也有着透明的小水泡。
薄晏舟淡淡地扫去一眼。
“没事,没事,应该是鱼鳞贴上头,没洗干净。”鱼沉歌赶紧将手背到身后去,悄悄将挽起的袖子放下。
但是,薄晏舟却没打算当没看到,很实诚地说,“我记得晚膳没有鱼。”
“……那就是别的东西,已经弄干净了。”她笑嘻嘻地说,却是狠狠皱了下眉,因为袖子扯下来太快弄破了水泡。
薄晏舟不打算陪她一块装傻充愣,“那道姜醋金银蹄是你做的。”
“你怎么知道!”说完,鱼沉歌后悔地捣住嘴。
笨啊!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这样做,意义何在?”薄晏舟抬头看她,很温和,很平静,真的只当她是一般人来对待。
“我只是……只是想练练厨艺,至少离开丞相府也能有口饭吃啊。”鱼沉歌转动脑袋,很快就想到理由来搪塞他。
“别再做了,我不会吃。”即使是这般伤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却只让人感觉得到温和。
好似就连对别人发火,都怕吓到对方似的。
鱼沉歌心沉,就是知晓他知道是她做的定然不会吃,所以才没让大鱼娘说啊。
而且,也没机会再做了吧。
真可惜呢,她还跟大鱼娘学了一道鱼,还没来得及做给他吃。
薄晏舟看着她,似乎在考虑如何说才不至于伤到她。
忽然,他看到阿言从院门外走过,赶紧出声,“阿言!”
阿言退回到院门,“属下在。”
“随我进书房,有件事交予你去办。”说着,薄晏舟拂袖起身,负手在后,刻不容缓地前往书房。
鱼沉歌看着他的背影,贪恋地看着,也许,是最后一次这般目送了吧。
他突然走开也改变不了什么。
离开,只差没说出口而已。
“你是不是特地跑来找我,问我有没有衣裳要补?”小煜从石凳上下来,走到她身边,昂头问。
鱼沉歌收回视线,笑着看向他,“那有是没有啊?”
“很可惜,没有。奇怪了,以往我帮爹缝的衣裳都换不到一天又坏了,这次你缝的怎能撑这么久?”
那是因为你缝得太差。
鱼沉歌在心里回答他,当然,她缝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是了,但至少还算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