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刀疤三也明白,但他有些困惑,这比那三个曾与他交手的年轻人更年轻,但那种深邃不可测的目光与那摄魂的气势,让人很难将一个如此年轻之人联系在一起,但事实的确如此,刀疤三无法否认。
刀疤三禁不住重重地咬了一下舌头,感觉到有点咸咸的味道,他的头脑也稍稍清醒了,也因此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此刻出手相击的话,相信他绝对无法与对方抗衡,更让他有些不解的是,他怎会这么容易便被对方震慑呢?不过,此刻却清醒过来了。
“他们都是你的人?”刀疤三冷冷地而又稍稍有些诧异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蔡风的回答极为简练。
“你到底是什么人?”刀疤三有些疑惑地问道。
蔡风微微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道:“我便是你大哥千方百计欲找的蔡风!”
“你便是蔡风?”刀疤三手中的刀禁不住颤抖了一下,显出了其内心的震撼。
“不错,今日能与你相见,应该算是一种幸运,对吗?”蔡风有些揶揄地问道。
“你早就知道我会从这里经过?”刀疤三有些疑惑地问道。
“要想躲过我的耳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早就知道破六韩拔陵绝对不会接受朝廷的招安,只是他这人太爱面子,太懂权术。虽然我与他接触并不多,但对他的心思我却比你摸得更清楚一些!”蔡风极为得意地道。
“哼,你的确是个聪明人,但若想以此来取出我口中的机密,我看你是别白费心机了,你还嫩了一些!”刀疤三毫无情面地道。
蔡风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道:“你不要以为天下只有破六韩拔陵是聪明人,他肚子中无论哪根花花肠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次便是破六韩拔陵派你来阻止郦道元前来招安,对吗?”
刀疤三并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反问道:“我们为什么要阻止郦道元前来招安?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笑谈而已。”
“是吗?破六韩拔陵阻止郦道元前来招安的理由多得是,别人不知道,我蔡风却不是傻子!”蔡风饶有兴致地道。
“哼!”刀疤三冷冷地望着蔡风,并不回应。
“看来如果我不说出来,你定不会服气!”蔡风极为洒脱地耸耸肩,淡然笑道。
刀疤三却露出了一线极有兴致之色,淡漠地望着蔡风,似不相信蔡风真的能够说出什么理由。
蔡风淡淡地吸了一口气,道:“首先,是因为破六韩拔陵绝对不会愿意接受招安,那样便等于让他送死,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愿招安。天下间,喜欢战争的人,只是一些具有野心之人。而没有野心的人,谁也不愿意过着这种战乱不休的生活,而六镇之中,有罪的配隶之人只有那么极少数,而无罪的配隶之人皆有被免为民的机会。你想想,还有多少人愿意去过战乱的生活?但,破六韩拔陵有野心,而且很大,他所说的为拯救万民,为百姓谋幸福只是一个借口。试想,谁愿意将到手的权力双手奉给别人?所以他必须战,但战争需要有人支持,单凭你们这几股马贼的支持,能成得了什么大气候?所以他不让朝廷来招安!”
“哼,他大可不必去理会朝廷的招安,又何必费尽心思去对付那个黄门侍郎郦道元呢?”刀疤三不屑地反驳道。
“哼,你等真乃无知之辈,试想,当初破六韩拔陵起义乃是在百姓水深火热无法生活下去之时,人的弱点便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很多人只能够看到眼前的利益,而不去考虑长远之计。是以,若让这些人有便宜可拣,又有了希望,相信对于战争绝对不会有以前那么卖力,所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一个人在绝望时,求生欲望的支配之下,一可敌百。但当一个人分了神,上阵去战斗,能够保持以一敌一已经不错了。因此,若是破六韩拔陵不接受朝廷的招安,他的军队表面上当然看不出什么,但其实早已不是当初那众人一心强悍无敌的军队了,相信这一点你应该不会不明白。所以他不能让郦道元到来,也因此,你今日率众而来并不是偶然,只不过,我能知道你的行军路线,这又是另外一回事!”蔡风不屑地分析道。
刀疤三不由得有些呆住了,蔡风所说的正中了他的心思,虽然他知道今日之行的确是为了郦道元,可是却没有蔡风所想的那般清楚,更没有想到这之中的一些细节因素,而蔡风作为一个局外之人,竟考虑得如此清楚,的确已让他大为惊愕。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我大哥会对你如此重视,为什么你会在那么多的高手追杀之下,仍然能够逃生,这一切的确不是偶然!”刀疤三有些感慨地道。
“的确不是偶然,但极为可惜的是,我与破六韩拔陵已经注定成为敌人。因此,与他有关的人,也便与我有关,这或许是一种悲哀。”蔡风有些漠然地道。
“不过,我仍有些不敢相信,凭你可以与我大哥打成平手,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刀疤三声音也有些冷漠地道。
“相信不会令你失望,这是我的自信!”蔡风傲然地向前踏上一步道。
刀疤三心神为之一紧,蔡风这小小的一步,却使那种本虚无的杀机变得无比浓烈,似乎压力在这一步之下加强了数倍。
这纯粹是一种感觉,一种既虚无又确实存在的感觉。
刀疤三没有退,他不想退,虽然那压力便如泰山崩塌,使人喘不过气来,可是他不想退,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退,他败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所以他不想退,也不能退!
蔡风的眼神依然是那般温和,那般自信,其中也蕴藏了不少的野性与狂热,但整个人仍是那般平静,那般温和,似乎没有一点感情的波动,是那么自然,那么亲切。
但刀疤三已经感觉到了一样东西,那便是剑,似真似假地竟出现在刀疤三的心中。
蔡风没有出手,但他已经出招了,那便是心剑!剑的意念,那是一种既虚无而又尤为有趣的攻招。
刀疤三的神情微微有些紧张,虽然他并不相信蔡风可以让破六韩拔陵受伤,但是这种高手的契机却绝对假不了,他更明白蔡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会是雷霆震怒之一击,他本不想让蔡风占去先机,但蔡风便那么轻轻一步,就已经将先机占尽,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稳稳地守住阵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那样,他便不至于败得很快,抑或有扳回先机的机会。
蔡风依然意闲神悠,倒不似与敌人作生死之战,反而是在看戏,或者在蔡风的眼中是极精彩的戏,可是对刀疤三来说,却是一种羞辱,他没有想过,竟会遇到今日这般战局,但却又必须面对的战局,他是个高手,绝不是一个懦夫,所以他的刀依然握得很紧。
蔡风又微微地向前跨了一小步,那般轻柔,那般优雅,便像是在演戏,那种似乎有做作的优雅之刀在刀疤三的眼中出现,却让他的兴奋有些发寒。
地上的黄沙,空中的黄沙,当进入蔡风与刀疤三之间时,竟全都静静地落下了,便像是沉睡的枯木,失去了那种活力与动感。
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那股股暗涌之杀机,激涌成野性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