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
他那语气倒不似欺侮人,起码不会让人生厌,着实让人拿不住是何意。慧安闻言不由噎了一口气,犯了傻,只道这事和蠢不蠢有何干系,她怎么就蠢了?
见慧安仰着脑袋看着自己,一脸的不解,淡粉色的唇微微嘟起,连带着还有些婴儿肥的雪白两腮气鼓鼓的。近乎半透明的额迹下,几条孱弱的青色血管柔软而稚嫩地滑过柳叶般细而长的眉梢。关元鹤心底最后的那份不舒服便也散了,微微勾了下唇角,道。
“管闲事可以,但因管闲事而惹祸上身,便是笨。若惹的这祸事,源与不自量力地拔刀相助,自己个还没那能耐摆平,徒然一身麻烦,那便是蠢不可及。你再这般行事莽撞,肆意而为,四处立敌,这般的不知死活,早晚悔不当初。”
慧安听他这般说倒是一愣,随即又有些委屈,糯声道:“那遇上了不平事总不能袖手不管吧?”
关元鹤闻言,讥诮地挑了挑唇,“有何不可?”
慧安见他一脸深以为然的模样,登时气结,怒道:“人家娇滴滴的姑娘荒山野岭的遇着了歹人,若真是被毁了清白,哪里还有活路?你们这些男人是不会知道女子在这世上处世该有多难的!如你这般冷漠寡性的,我是做不来。”
关元鹤方才也是从马鸣远的话,和他惯好做的事中猜到了大概是慧安坏了人家的好事,这才惹得马鸣远寻她麻烦。
如今听慧安这般说,想到那日在小径上撞到慧安拿鞭子甩马鸣远的事,倒是什么都清楚了。
“你倒好心,只愿你能一直这么热血正直,坦荡无畏,别丢了小命才好。”
关元鹤见慧安一脸的忿然,梗着一截小巧白皙的脖子冲自己怒争,也不和她多做分辨,只认真地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扔下一句话,便大步流星,甩手而去。
慧安见他走远,倒是有些郁郁的,想着那马府如今风头正盛,那凤阳侯府早已是落日余晖,不由就有些心里发酸。
方才她也是自知依着自己的能耐,想要摆平马鸣远,少不得还得费点心思,这才出言激那马鸣远去和关元鹤作对,借着他的势清了自己的麻烦。
要是母亲还在,要是父亲但凡能回护着她一些,那她又何至于此?
关元鹤说的对,依着现下她的处境,她是不该如此肆意行事。
是,她是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但慧安只觉现下日子过的已经够窝火了,要是遇事再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这也不敢那也不能的,倒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去。
再者依着那日小径上的情景,她若对沙云娘不管不顾,只自己心里就良心不安。秋儿将沙云娘送回去,还留了银子,这事她也算做的仁至义尽了,大可甩手不再管。
但是那日听秋儿说那沙云娘亦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想着她自己的处境,不由地她就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想着将沙云娘收到身边,送到国子监来。
任是那马鸣远再是胡闹,沙云娘入了国子监,他便不敢再乱来。再来云娘学了本事,又躲开这一劫,将来必对自己也有所助益,如此一举两得的事,便是做了也是使得的,反正那日在小径上她已然将马鸣远给得罪了。
这怎么就蠢不可及了?怎么就有一日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危言耸听,吓唬小孩呢!”
想着关元鹤方才那些话,慧安不由愤愤地哼了一声,嘟囔一声,整了整微乱的衣衫,便将这事撂下脚步轻快地向画艺院走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时辰已是不早,慧安到画艺院的教舍时,教舍中已坐满了男女学子,正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说着话。
慧安进门就见教舍东边聚集了一大堆的女学子,围着也不知在听什么,个个面色认真,而被她们围在中间的那女子赫然竟是孙心慈。
她不知方才正和大家说什么,一见她进来,便马上闭了嘴,眉眼一弯,笑容甜腻地站起身来,冲着她便是一声甜甜的唤。
“大姐姐,你可来了,我们正说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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