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四郎这一把,刚才那块木头铁定要砸中他。
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在想什么呢?堂堂七尺男儿,却要靠个孩子来保护——
所以,他讨厌四郎,讨厌他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事事时时快人一步。一定要那么能干吗?偶尔给人一次行侠仗义的机会,不行吗?
“我们冲出去吧!”
于这刹那,陈艾清视死如归。
“不行!”若萤断然否决了他的提议,“彼众我寡,就算能冲出去,也势必要给乱刀砍死。”
“那你说,怎么办?”
若萤的目光似乎一直盘桓在上方:“看到那个窗口没?我敢断定,那几根窗棂是铁的。如果是木头的,这会儿早就烧起来了……”
她将一样东西塞到陈艾清的手里,命令道:“艾清你上去试试,看能不能拗开那几根条子。能上得去不?”
对上那难得一见的炽热的双眸,陈艾清的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给点着了。
上得去上不去,他都必须要上去。这是四郎期盼的,也是他展示自身能力的机会。
他已经摸到了,若萤递给他的是一把匕首,用布条密密包裹着,中部拴着长长的绳子。
刚才他一直埋头忙碌,就是为了折腾这个东西。
他要做的,是将绳子抛上去,卡在那几根窗棂之间。然后,再顺着绳子攀爬上去。
陈艾清掂量了一下匕首的份量,心下计算着窗子的高度,暗中蓄力,正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屋顶忽然垮下来一大片。
“小心!”
他眼明手快,裹住身边的人旋身躲避。
不料脚下却给落木绊了一下,一时收势不住,扑倒在浓烟中。
情知烟雾厉害的陈艾清片刻也不敢耽误,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扑打着身上的火星。
“钟若萤?钟若萤?”
一起跌倒,却没有一起站起来,陈艾清不免有些紧张。他很害怕,怕自己给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自身后响起来。若英慢慢钻出浓烟,用布团捂着口鼻,含混不清地催促道:“我没事儿……你快点儿,别等窗棂烧红了,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知道。”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陈艾清反倒是冷静了很多。他瞅准上方空隙,抡动绳索,经过几次失败后,总算是将匕首抛过窗口,稳稳地卡在了两根窗棂间。
“你说的没错,是铁的!”
这一发现,令他万分欣喜。
“你先上,小心烫伤。烟火往上走,注意呼吸!”
陈艾清迟疑了一下,他已经发现,四郎的布团是干的。这就意味着,四郎能够支撑的时间并不比他多。
为了争抢时间,四郎甚至都没有时间做这些防范措施。顾不上自己,却能想着他的安危。
陈艾清难受得里里外外拧成一个大疙瘩。
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生死一线,他连谁先上、谁先下,都不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