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静言过来不?”
这算是关心吗?不,他听到的只有明嘲暗讽。
这个时候,他就恨不能把那家具纤细的身躯撕成碎片。
明明比他瘦、比他小,却非要表现得比他强,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无法忍受的一件事。
一个事实。
不,就算是事实,他也要想办法将其粉碎。即使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跑得再慢的乌龟,也有抢先到达比赛终点的时候。
他攒起破烂的意识,拖着颤巍巍的双腿,咬紧牙关继续往前。在心里,他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是能够跑赢,就能抓得住钟四郎。抓住了,一定要狠狠地□□他一遭。
虽然眼下有些困难,但用不了多久,只要他全面恢复了,比武力,拼命四郎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到那时,管他是男是女,定要报今日此番虐待之仇。
一天又一天,终于有一天……
又到了晨练的时间了,负责陪练的若萤却迟迟没出现。倒是李祥廷精神抖擞地冒了出来:“今天开始,我陪你练。”
陈艾清不觉皱起眉头。
他原本都已经计划好了,就是今天,找个借口扑倒钟四郎好好地欺负一顿,直到对方求饶。
可那小子跟成了精似的,居然跟他来了这么一手!
不错啊,怪不得都说他熟谙兵法,看这手段,一套一套地出人意料,还真是名副其实地鬼呢!
这算是什么?玩他呢?
陈艾清拔脚冲向千佛寺后门。
在那里,有一排敝旧的小瓦屋,以前是佃户们寄身的地方,年久失修加上无人居住,一直以来都是鬼怪故事的衍生地。
后来,若萤领着腊月捡了一间还算结实的出来,拾掇干净了,这阵子就暂时住在这里。
这里距离莱哲的草屋就只有一片树林的距离。千佛寺的晨钟暮鼓如约相伴,难得清静,倒是很符合她好静不喜闹的性情。
她搬来这边,既缓解了草屋那边的住宿紧张问题,晚间又能多看会儿书,实在是非常精明的算计。
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肯让自己受委屈。有着商人一般的精于算计,也有着狡兔一般的疑心。
这就是钟四郎的性格,也是陈艾清所痛恨的油滑。
当他冲过来的时候,腊月正弯着腰就铜盆洗脸,见他来势不减似乎要闯进屋里去,腊月赶忙喊道:“陈公子,轻点儿!我们爷昨晚看书看到四更才睡下。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就且等一等不好?”
睡晚了吗?所以起不来吗?不是要操他么?好啊,继续啊!今天索性跑完一个山脚外加三百只箭,看谁草鸡!
心里这么想着,人已经站在了床前。
青布被子下,覆着小小的一团,像只狐狸兔,或是羔羊。
参差不齐的乌黑长发像是胡乱织就的纱罩,胡乱地蒙在枕头上、脸上。
看看这个人的睡相,怎么敢相信平日里竟是那么一个秋风秋原的样子!
一想到那么一板一眼的人在床第间是这么地张牙舞爪,陈艾清的嘴角不禁沁出一丝笑意,像是抓住了对方的某个把柄,心里头颇有几分沾沾自喜。
“钟若萤?”
他叫了两声。
被子下的人蠕动了一下,越发蜷缩得紧了。
不想起来么?终于能体会到他先前的痛苦了吗?强迫人可不好,这不,报应来了吧?